景明和皮特就這樣在車廂中躺著不知睡了多久,待到景明再一次緩緩睜開眼來,發現周圍已一片死寂,皎潔通透的月光從車窗上照射了進來,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美好……如果能排除掉車外數隻喪屍的嘶吼聲的話。
景明兩眼有些朦朧惺忪,用力晃了晃腦袋,低頭一看卻猛地瞧見皮特正躺在地上,身體蜷縮成一團,背對著景明痛苦地咳嗽了幾下。
而這一下痛苦而劇烈的咳嗽可不得了,將景明驚得差一點就要拔劍殺人了,右手都握在了身後的劍柄上隨時準備拔出劍來。
景明小心翼翼向前探去,雙眼死死盯著還躺在地板上的皮特,用腳尖點了點他的後背,“……皮特?……”
倒在地上的皮特似乎是聽見了景明的話,再一次用力咳嗽了起來,直到連連咳嗽了好幾下才從地上艱難地爬了起來,背靠著車廂牆壁,看著身旁的景明:“操。我現在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麻袋的狗屎。”
剛說完,皮特的咳嗽聲仍然連綿不斷,在大口咳嗽的同時還有一些血沫隨著唾沫濺飛出去。皮特見狀,幹脆往地板啐了一口,將嘴中的血沫全部吐了出去。
“老天。”皮特看著黑漆漆的車廂內部有些絕望的說道,“在這個鐵皮罐頭裏困了一整天。”
景明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皮特,皮特的臉現在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地晦暗,看上去甚至逐漸有些發黑,青黑色的血管在額頭上暴起,眼窩深凹了進去,就連眼珠子都變得蠟黃,整個人看上去的狀態就跟當年的李一樣。
皮特坐在地板上,喘了幾口氣,“你....你想聽個有趣的故事嗎?”
景明不忍地望著皮特,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洗耳恭聽著。
“我一直都在思考,我真的不想死。”皮特捂住了嘴,用力咳嗽了出來,“……我從來沒想過我會像一個蠢貨一樣說出來這些話,但我還是說了。我很害怕,孫景明。”
“你現在是什麼感覺?”
皮特聞言,猶豫了片刻,“...感覺就像是.....我的脖子上被套著一根絞繩,每時每刻都在不停地收緊。感覺就像是我無法....無法呼吸。”
皮特說完,再一次從口中吐出了血沫,與之前不同,這一次還摻雜著許多的鮮血吐在了地上。
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皮特以一種乞求的眼神轉頭看向景明:“你......你能幫我照顧尼克嗎?我愛那個傻孩子。”
如今的皮特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哪怕是一些細微的動作都能讓他透支體能,這種深深的無力感同樣刻進了景明的腦海中。
景明聞言,低下了頭,“……我會盡力的。”
聽見這番話,皮特才如釋重負般歎了一口氣,“謝謝你。”
皮特用手撐著膝蓋勉強從地板上站了起來,趴在車廂門的玻璃上向外看去,“……已經差不多過去一天了,他們找不到我們了。”
隨即皮特便雙手用力,躡手躡腳地推開了車廂的後門,警覺地觀察著車輛的外麵,發現四五隻喪屍零零散散地分布在離車廂後門的不遠處。
“我活不成了。”皮特回頭瞥了一眼身後的景明,“但你....你必須逃出去,孩子。我會給你爭取時間。”
誰知在景明聽見這些話後臉色刹那間陰沉下來,有些生氣地瞪著皮特,將其在車門前拉了回來,“不,你應該和我一起走。”
皮特看著景明搖了搖頭,“……為什麼?……為了拖延幾個小時再死?”
“……為了和尼克告別。”
皮特聽完,兩眼瞳孔一縮,腦海中想到尼克魯莽衝撞的身影眼眶竟有些發紅,眼角噙著淚,“……好。我盡力。”皮特說完,待在原地便開始調整起自己的呼吸。
景明站在一邊,開始束緊自己劍鞘的皮帶與風衣的扣帶,緊握了一下拳頭,小臂上頓時青筋暴起,景明非常喜歡這種能隨時把控自身力量的感覺,這就代表他不會死,至少目前不會。
等到皮特在車門前調息完,景明直了直自己的腰,“不要放棄。”
皮特側頭看著景明:“嗬........就像我父親曾經說的那樣,我們這隻是在浪費時間。”
景明沒有回答,默默拔出了背後的雙劍,每當這兩把八麵漢劍被拔出之時,無論周邊有沒有光,劍刃上總會閃起刺眼的寒芒。那如同暗夜中一個鬼魅身影的銀色殺手對著天下的宣告一般,告示著自己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