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藥需要一個半時辰。
穆眠野在外麵溜了兩圈,無功而返時。
竹西剛被灌了一肚子藥,疼痛稍微緩解就掐著白羅春的脖子逼問他攝政王的下落。
白羅春和穆眠野可是少時窩在同一個被窩偷看春.宮圖,被穆老將軍用長劍追著打屁.股的生死與共的交情,哪兒會輕易出賣兄弟。
更何況他是真的不知道穆眠野上哪兒浪去了。
想出賣也沒這個機會。
“白大人救了你的命,別給人掐死了。”,穆眠野推門而入,第一眼瞧見了白晃晃的大半截身子,嘴角一抽,眼睛卻眨也不眨。
“影首大人,泡澡呢?”
竹西見到他,丟垃圾似的一把將白羅春摔進了浴池中,扯過衣裳快速套上,提了暗器囊袋和短劍行至穆眠野身前。
躬身行禮。
“王爺。”
嘖。
又是這軟乎乎的一嗓子。
“你不是要報恩嗎?”,穆眠野悻悻然摸了摸鼻頭,不太願意承認自己摸不清路。
“東西南北八條巷子,城頭街尾共兩百七十一個崗哨,哪裏有影衛營值守,哪裏有禦林軍巡防,與我說一番,便算是報了恩了。”
竹西聞言瞪大了眼,快速伸手上前,那樣子竟是想抓穆眠野的胳膊。
穆眠野一甩袖子,後撤半步,佯裝惱怒,“做什麼!你這影首是褪了多少層皮才拚出來的,你心裏比我有數。你口中的恩情我已然忘卻,想必也不是什麼值得你舍棄性命的大恩。盡早回宮去,乖順把這兩日發生的事兒坦白,我保證陛下不會與你多做計較。”
“這條命都是王爺的,屬下不怕死。”,沒曾想這竹西是個實打實的倔脾氣,秤砣壓了他那顆被狗.屎糊住的心,半點心眼子都沒長似的,低垂著腦袋犯倔。
“王爺要影衛營和禦林軍的巡防圖,看來是在皇城內還有行動,您頂著謀反的罪名,稍有差池就會喪命。屬下不求其他,隻願護送您安穩離開皇城。”
“王爺要是不許,現在殺了屬下便是。”
穆眠野穿越過來五年,還是頭一遭被當麵反抗,一時心坎兒痛,哆嗦著手指戳在竹西的鼻頭,點了十多下,愣是沒罵出一句。
院外傳來喧鬧聲,是禦林軍搜查完了小巷子,開始敲官員的門,搜查是否有人包庇逆賊。
穆眠野見白羅春的臉上迅速沒了血色,煩躁的皺起了眉。
謀反之罪太重,不能牽連兄弟。
白羅春白孫子上有父母宗族下有倆嗷嗷待哺的兒子,前兩天還剛納了嬌妾湊齊十八個貌美可人兒,偌大的家族實在經不住半點折騰。
隻得抬腳跨出了院門。
竹西跟屁蟲似的粘在他身後。
穆眠野內力強勁,輕功絕佳,連續甩了他三次,都在一炷香後被追上。
被追上便罷了,竹西還會小心翼翼湊上來,先是軟乎乎喊一句“王爺”,在穆眠野想喊他快滾的時候,又加一句“前麵崗哨有禦林軍把守,王爺若是相信屬下,可左轉。”
搞的穆眠野不得不,憋著一肚子氣,帶著竹西在小巷子裏穿行了半個時辰後,竄上了吏部尚書家的房頂。
府裏正在辦白事。
因著死者的屍體還在衙門接受仵作的檢查,靈堂裏連棺材都沒停。
隻聽見府中女眷的哭嚎和白綢簌簌的響動。
吏部尚書劉哲是皇城中少有的癡情種,或者說罕見的良心漢。
他的妻子是早年在科舉路上接濟過他的舞娘姚小芳,比他大九歲,且因為常年在寒地裏跳舞凍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