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個隻是發低熱。

及時服了藥,周身傷口也全部忍痛清創消毒了,按理說不會有炎症。

中了春.藥也沒有放縱,死忍著難受休息,隻為了給身體修複的時間。

這般自珍自愛,一早睡醒,熱度該褪.去才是。

穆眠野難得睡了個自然醒,卻覺得身上滾燙的像是上了烙鐵,仰躺著懶蛋似的把這兩日混雜的信息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確保沒什麼一睜眼就要用命去辦的大事兒,才抬手摸腦門。

腦門溫度是正常的。

那怎麼會覺得燙……

疑惑間,褥子裏有什麼東西蠕動了兩下,伴著細弱的哼唧聲。

穆眠野捏著被角提起一看,竹西雙膝攏在胸.前,蜷縮的跟個蝦球似的窩在他身側,憋悶加上高熱,燒的麵色通紅,汗水將細軟的發絲浸濕,黏膩的貼在兩鬢。

“昨個兒裝的倒是挺精神,纏著求著要給我口侍,幸虧攔住了。”,穆眠野伸手在他幹裂的嘴唇上掐了兩把,沒能得到絲毫回應。

燒迷糊了這是。

刑堂主這頓鞭子打的是真實在,就是把竹西拖去影衛營驗傷,定罰之前想必都不用再施懲戒。

“你師父對你倒是真心,臨走前可以給他討個恩賞,別早早死在影衛營的內鬥裏了。”,穆眠野從床頭櫃裏翻出兩瓶藥丸,一樣倒了三顆,捏著竹西的臉頰往裏塞。

穆眠野近些年實在沒有照顧人的經驗,昏睡一.夜都沒發現竹西高熱,讓他燒了一整夜,嘴裏起了密密麻麻的皰疹,藥丸剛塞進去就痛的往外吐。

“嘿!”,影衛都練過抗藥抗毒,意識模糊間習慣性的會拒絕吞咽,一次灌不進去,第二次更沒希望了。穆眠野心裏一急,手向下掐住他脖子,指腹在喉結處不輕不重的一壓,另一手把茶壺嘴兒杵進他嘴裏灌水。

隨著驚天動地的一陣咳嗽,竹西竟生生被他折騰醒了,淚眼摩挲的打量四周,視線繞過地上散亂一團的衣物,最終又落回穆眠野的臉上。

“醒了?”,穆眠野舉起藥瓶在他眼前晃悠,“正好,再來三顆,鞏固藥效。”

竹西神智還不清晰,對他的吩咐卻沒有絲毫猶豫,抖著手數了三顆藥丸,仰脖含進口中,才撐著無力的身子探頭去夠穆眠野舉著的水壺。

因為燒的實在太久,眼神都是迷離的,泛著水光,張了兩次嘴都親壺身上去了,愣是等嘴裏藥丸化開,也沒喝著水。

被苦的眉頭緊皺,賴賴唧唧的往穆眠野胸前一倒,縮著不動了。

穆眠野瞧著他這樣子,與平日一本正經守規矩的冰塊兒臉判若兩人,覺得頗有意思,輕拍著逗他,“今日.你倒不計較冒不冒犯我,生將我壓死在這床上才罷休?”

竹西迷迷糊糊聽不真切,隔著亂作一團的被褥,雙臂伸展抱了個滿懷,口中呢喃著“主人”。

穆眠野幹等了他一刻鍾,沒等來一句完整的“請罪”,反倒聽見胸.前傳來呼嚕嚕規律的鼾聲,一時哭笑不得。

待竹西睡安穩了,才忍著傷痛艱難抽身,披上外袍去院子裏尋人。

剛一推開門,就見漫天雪白。

昨日的入睡前雪下的很小,積了一.夜居然也能能湊出今年第一幅雪景。

跪在樹下的男子一.夜都沒敢起身,他穿的單薄,大底是實在凍的不行,慢慢挪動到簷下了,此時顫抖著俯跪在地,抖擻的像是裝了發條。

“那摻了藥的香料是你點的?”,寒風一吹,頭就疼的厲害,穆眠野裹緊袍子,居高臨下的打量,“你模樣瞧著不過十八.九,我看這院兒裏也沒旁人,必然是提早下過命令,許你們另謀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