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樹影如梭,飛鳥掠過,列車依然在風馳電掣。翻飛的的思緒隨著眼淚的撲簌簌落下終被拉扯回現實。
白青楓用力遏製住滿心的酸澀,閉上眼睛。睡眠會在很大程度上安撫精神上受到的傷害,白青楓希望自己能睡一覺,最好一覺睡到北城,然後下車就能見到花如意,那樣她在車上車下就沒有時間一個勁兒的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那樣或許能讓她少些痛苦。
不知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還是人在痛苦的時候會本能的想逃避,而睡眠就是最容易達成這種把自己藏起來目的的一種方式。事實上,經曆過的人會了解,痛苦真的會讓一個人非常困倦,因為全身的器官都在用盡全力的保護你,所以白青楓閉上眼睛不到五分鍾就睡著了。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白青楓是被乘務員來車廂收座位垃圾的聲音吵醒的。她睜開眼,一瞬間有些恍然,忘記了這是什麼地方,眼光掠過窗外,一秒之內立馬清醒,想起了所有。
正在出神,突然感覺到左側肩頭沉了一下,扭頭一看,是坐在她左側的那個睡著了的男乘客,因為列車的輕微晃動,頭偏向了她的肩頭,竟靠了過來。黑黑的頭發,不知道是二八還是三七分,光潔的額頭,眉毛濃密,睫毛微顫。男人鼻梁高挺,棱角分明,黑色的襯衫,西裝褲,很是俊朗。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白青楓也毫不例外,竟盯著自己肩頭的這張臉看了半分鍾。
如果是莫小貝在這坐著,那廝一定會見色起意,樂的心花怒放,哪怕坐過站也會一直裝瞌睡把自己的肩頭借給男人當枕頭。白青楓心道。
不過,白青楓不是莫小貝。眼下她正發愁是把男人的腦袋給輕輕湊一邊,還直接將他拍醒,腦子裏正在糾結二選一,身體卻誠實的先於思想付之於行動,選擇了最直接的一種方式。白青楓左肩膀猛的一聳,身體隨之往窗戶邊一撤,一秒之內完成動作,瞬間扭頭看向窗外,假裝剛才做這些的不是她。
顧叔華正睡得香,恍惚間他知道自己是在高鐵上,還在心裏腹誹,坐著睡覺感覺也沒那麼不舒服,還有枕頭可以枕著睡。突然腦袋猛的往下墜了一下,他一下子驚醒了,直直的愣怔了五秒鍾,發現他的頭都快倒到裏麵座位上去了。
鄰座那個女人正側身看向窗外。顧叔華一向心細,頓時明白,剛才自己肯定是靠在人家身上了,一絲尷尬暈染上了俊朗的麵龐。
他扭過頭看了看正在過道那邊眯著眼睛靠著椅背打瞌睡的王材,心底一陣火騰起,直想罵他兩句,怎麼這麼不長眼,要他何用,又能比家裏的國慶強多少,看著他丟人都不知道提醒。
國慶是顧家老院的一隻拉布拉多狗狗。
可憐王助理正在夢中神遊莫名的覺得鼻子發癢,他揉揉鼻子使勁忍下噴嚏轉過頭繼續睡。絲毫不知在他打瞌睡的時候,他的職業生涯差點遭遇無妄之災,他家顧總已經第N次有讓他卷鋪蓋卷兒的衝動。
眼見王材指望不上,顧叔華回頭對著靠窗的女人低聲說了句:“我不是流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白青楓聽見男人說話,立馬意識到是跟自己道歉,她沒看他隻低頭說了句:“我看出來了。沒關係。”
顧叔華不知道女人說的她看出來了是指看出來他不是流氓,還是看出來他不是故意的。正在思考要不要再解釋一下又怕越描越黑,正尷尬中,他垂下了視線,剛好瞥見女人左側肩頭一塊水漬的痕跡,他心底一沉,心道:完蛋。他一抹自己的右嘴角,有點殘餘的濕潤。
他竟然要死不死的把口水流到一個陌生女人的衣服上了!
不僅靠著人家睡覺,還把口水流人家衣服上。顧叔華在心裏權衡要不要賭一把女人沒有發覺這個事。權衡來權衡去,還是覺得實在是太丟人了!絕對不能道歉!反正車一到站,以後再也不會見到,話說,估計她沒感覺到吧?顧叔華在心裏安慰自己。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乘坐G70次列車,本次列車前方到達終點站,北城西站。”廣播裏傳來列車員的播報,馬上要到站了。
顧叔華覺得他必須得給播報員送一麵錦旗,還得上書著“及時雨”三個鎏金大字。
因為北城西站是這一趟車的終點站,所以車廂裏的大部分乘客都動起來了,說話聲也多了。這成功的把顧叔華從口水的尷尬中解脫出來,假裝不知道不就不難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