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高端別墅區塞納河畔。
別墅一樓的客廳,樊春鬆坐在地毯上,麵前的茶幾上是四五個啤酒瓶。旁邊的煙灰缸裏已經堆了六七個煙頭。
一臉落寞的樊春鬆臉上不見一絲謙謙君子的溫潤,取而代之的是頹唐沮喪和因為酒精產生的迷醉。
齊年開著車刷了門卡直接進了小區。
塞納是顧家的樓盤,齊年在這裏也有一套房子,建成的時候樊春鬆直接在這裏買了一套,和齊年的那一套是挨著的。
當時樊春鬆就是在這裏向齊年表白,而齊年也是從這裏逃跑的。
那件事發生後,齊年一次也沒有在這裏再過過夜。
倒是樊春鬆一直住在這裏,仿佛他隻要住在這裏就能假裝隔壁的那個人也在,他就能離他近一點。
齊年把車停在自己的房子前。坐在車裏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樊春鬆亮著燈的客廳。
他在做什麼?這麼晚了為什麼還沒有睡?叔華說他今晚上喝了很多酒,這會兒他怎麼樣了?
齊年的心裏翻來覆去念著這幾句話,攥在手裏的醒酒藥,藥盒子已經被捏扁了,是他在半路去藥店裏買來的。
齊年下了車,邁步走到樊春鬆的家門口。
伸出的手停留在門前,他想敲下去,想進去看看他在幹什麼,他怎麼樣了,把藥送進去,順帶著看一眼就走,隻看一眼,應該沒什麼吧。
樊春鬆坐在地毯上,又打開了一瓶啤酒,他的臉已經泛紅,原本他就比較白,加上不怎麼會喝酒,晚上在燒烤店已經喝了不少,這會兒回到家自己一個人又喝了不少,他渾身燥熱,感覺臉都是發燒的。
恍惚中,聽見門鈴“叮咚”一聲響,他沒反應,以為是喝醉了出現了幻聽。
在塞納住了這麼久,除了保潔物業,平時幾乎都沒有人來找過他,日常和顧叔華他們聚會都是在外麵。
“叮咚”。
門鈴又一次響起。穿透了寂靜的黑夜。
這次樊春鬆聽清楚了,確實是自己家的門鈴。
樊春鬆雙手撐著地,踉蹌著起身,左手拿著酒瓶,一步三搖的走到門口,他右手撐在門上緩了兩三秒,然後擰動把手,打開了門。
齊年站在門口,渾身因為緊張繃的像一張拉緊了的弓,手裏的藥盒又扁了幾分。
門裏麵隱約傳來腳步踢著地的聲音,齊年心跳如鼓,“咚咚咚”,仿佛沒有胸腔擋著,他的心都能以速度八十邁竄向北城的夜空,再炸出一片煙火。
門打開了,夢裏無數次出現的臉,現在就在眼前。隻不過現在出現的臉很紅。
樊春鬆醉眼朦朧的看著眼前的齊年。
他一時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竟然提起酒瓶往嘴裏又灌了一口,臉上帶著朦朧的醉笑,嘴裏嘟囔著“挺好,喝醉了挺好,想要的夢裏都有”。
齊年看到這副樣子的樊春鬆,心從天空中猛然急速墜下。
他立在門口,抿著薄薄的唇瓣,也不說話,把手裏扁了盒的醒酒藥往樊春鬆懷裏一塞,在自己失控之前,咬著牙關轉身下了台階。
突然“哐啷“一聲響之後,還不待齊年轉身看發生了什麼,身後一隻手用力的一拽,不防備的齊年被拽的一趔趄,他往後退了兩步堪堪站住。
隻見醉眼朦朧的樊春鬆漲紅著一張臉,兩隻手緊緊的拉扯著齊年的胳膊,兩人的腳邊是灑了一地的啤酒,“叮咣叮咣”的聲音響起,是樊春鬆踉蹌著向齊年又靠近了兩步,踢到了腳邊的酒瓶,瓶子一階一階的滾下門口的台階,滾向一側的綠植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