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年快步跑到樊春鬆的別墅門口,院門是掩著的,齊年推開鐵藝的大門,穿過院子,站到樊春鬆的屋門口。
他的手抬起,在要敲門的時候停在半空中。
他的腿仿佛是被釘子釘到了地上。
雖然剛才在出租車上,齊年已經發了狠,隻要樊春鬆給他留口氣就行,哪怕是偏癱,哪怕是植物人,他都認了。
以後他再也不會思前想後畏畏縮縮,他會伺候他。樊春鬆都這麼可憐了,樊家父母應該不會再逆了他的心意了吧?
齊年甚至都想好了,不管樊家長輩怎麼罵他,他都不在乎,他都要照顧樊春鬆。
可是現在當他站到了樊春鬆的門前,和那個他惦記了十幾年的人僅僅一門之隔,他卻害怕了。
近鄉情更怯。
他怎麼能不怕?
他怕萬一老天爺連一口氣都沒有給他留,沒了樊春鬆,他以後該怎麼過!
齊年怔怔的站在門口,保持著握緊拳頭要敲門的姿勢,一動不動,眼睛一瞬不瞬。
這時,門開了,白天的一張憂鬱悲傷的臉出現在齊年麵前,他眼睛通紅,神色黯然。和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相去萬裏。
齊年看到白天這一張臉,心髒猛的下墜,仿佛瞬間掉落萬丈深淵!
完了!
他晃了一下。
“他在哪?”齊年用盡力氣問。
白天蹙著眉垂著頭說:“在臥室。剛才醒了一會兒,這會兒剛輸完第三瓶水,又昏昏沉沉睡過去了。你聲音小點,他太累了,讓他好好睡吧。”
醒了一會兒?昏昏沉沉?好好睡吧?
難不成真的是回光返照!
齊年抬腿就要往裏麵衝。
白天看著一向淡定如鍾的齊年步伐慌亂甚至帶著踉蹌慌不擇路的往裏麵衝的背影,剛才臉上的鬱鬱之色早就看不見了。換上的還是那一副吊兒郎當老奸巨猾的雞精樣子。
其實白天在齊年剛剛進院門的時候就聽到了動靜,他還暗道,這個榆木疙瘩回來的還挺快,怕不是坐的旱地拔蔥式的山航航班吧?
他躲在窗子後麵看到齊年急匆匆的跑進了院子,就站到門後麵醞釀悲傷情緒,等待一會兒在齊年麵前演一場哭戲。
他甚至使勁揉了揉自己的兩隻眼睛,假裝自己哭的雙眼通紅,等著給齊年開門。
誰知道左等右等就是不聽齊年敲門。
白天心裏暗罵這個榆木疙瘩,然後還是忍不住給他開了門,就看到齊年那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
小樣兒!
讓你裝!
讓你忍!
你不是挺能耐的嗎?
那是祖師爺我沒出手!早都該對你倆下手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許。
古今癡男女,誰能過情關?
齊年衝到樊春鬆的臥室門口,他站定,頓了五秒,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已經痛的不能呼吸的心神,他把手放到了門把手上。
壓下。
輕輕的推開了門。
臥室裏麵窗簾是拉著的。樊春鬆就那樣靜靜的躺在被子裏。兩隻手就那樣放在身體兩側。
胸口處微微有起伏。齊年感覺自己的心稍微安慰了一丁點。
還有口氣兒。
樊春鬆確實睡著了,臉上沒有表情。齊年看不出來他傷在哪裏。
齊年看著安靜睡覺的樊春鬆,他的心頭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疼的他五髒六腑像是被順時針逆時針反複攪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