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微風吹動人們燥熱的心,透過樹葉的陽光照在了夏澈的臉上。
年幼的夏澈從沒有想過自己會那麼依賴那個地方,或者說,那個一直在樹葉後麵藏著的人。
夏澈常常帶著零食放學後一路小跑到那個地方的那棵樹下,叫一聲。手就從樹葉裏伸出來。夏澈每次都會往上麵放幾顆糖,就像打招呼問候一樣。然後坐在樹下,給他講今天發生的故事,或者自己的故事。誰又欺負她了,誰又罵她了,這些悲傷的故事她從不和他提起。不知道為什麼有時講著講著就哭了,每當她一哭,樹葉後麵的就會有歌聲,很輕很澀,但是真的很好聽。
夏澈從未想過要爬上樹去看看上麵的人是誰,長什麼樣子。她問過樹葉後麵的人叫什麼名字,但問題後總是一陣沉默。時間久了她便不再問了。於是她便稱他為“樹葉”。那個人仿佛也接受了。她大概還不想破壞這份安寧。
但,這種安寧還是在幾個月後被打破了。
夏澈在學校或者素描班還是演繹著“透明人”的角色,但她已經並不那麼孤獨了,因為她知道,有人在公園裏等她。那天班裏來了個轉學生。“大家好,我叫莫宇翔,請多指教。”發聲體是一個很清秀的男生,比女孩還要幹淨。
夏澈冷漠地看了他一樣,又繼續低頭睡覺。她的目光在全班女生熱烈的目光下並不起眼,即便如此,還是被滿眼大霧的他注意到了。班裏沒什麼空座,老師就把他安放到最後一排,也就是夏澈的後麵。莫宇翔好像出奇地對她感興趣一直盯著她看,看得夏澈直發毛。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一響,她就抓起書包竄出了班級。夏澈從小身體就不好,剛跑出校門就開始呼呼喘氣了。她有些安心地回頭看一眼,令她恐懼的是,莫宇翔就在離她不到一米的距離淡淡地看著她,嘴角微微上揚。
夏澈嚇得直出虛汗,莫宇翔就像鬼一樣,白白的臉,紅紅薄薄的嘴唇,眼睛很大,但卻是眯著的。“你幹嘛老跟著我?”即便很害怕,夏澈還是皺緊眉頭冷漠的正視他。
莫宇翔愣了愣,隨後咧開嘴角,幽怨地笑了:“我叫莫宇翔,是你前世的幽靈,現在來討要你的靈魂。”
夏澈腦袋一麻,對靈異感不是非常敏感但想象力極其豐富的她恐懼感也完全消失了,她一拳打在了莫宇翔的左臉:“哪有鬼會自報姓名的。”
就這樣,她和莫宇翔開始玩起了貓和老鼠的遊戲,遊戲規則就是,絕對不要被莫宇翔追上。每天每天,一放學她走到哪莫宇翔就跟到哪。她開始懷念“樹葉”。偶爾擺脫了莫宇翔,那也是很晚的時間了。應該不在了。
一個周六的早上,夏澈為了躲開莫宇翔的追過,逃進了那個公園的樹林裏。樹林沒怎麼變,和之前一樣幹淨。她又來到了那棵樹下。“樹葉?”輕輕叫了聲。
過了一會,樹葉突然“沙沙沙”地劇烈搖晃起來。那隻白白的手慢慢伸了出來。
“樹葉,你還在這裏啊。”夏澈很高興很高興地笑了,她踮起腳尖也伸出來手,當再次雙手觸碰,不知為何眼淚還是一滴一滴的落下來,她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堅強,這隻手稍稍變暖和了,她問:“你在等我?”
“······嗯”
本來隻是幹流眼淚,到了後麵卻變成了嚎啕大哭,一邊哭還一邊和他道歉。夏澈其實知道,他比自己還要孤單。那隻手突然一用力,把夏澈拉了上去,一邊拉還一邊說:“你怎麼又哭了。”
好不容易上去了,夏澈驚訝的發現,這棵矮小的樹上的樹杈竟然這麼粗。
然後她看見了,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的小小身影抓著她的手,冰冷但很溫柔的眼睛看著她,沒有一絲笑意。他耳釘上的鑽石在陽光的反射下閃閃發亮。
隨後那男孩張開雙臂輕輕抱住夏澈:“謝謝。”
夏澈停止了哭聲,她聞到了淡淡的玫瑰花的香氣。她流著眼淚,笑了。
“我才是。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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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那男孩告訴夏澈,自己要去國外了,以後不能在來樹林了。隻是男孩最後保證,他一定會回來的。還送給夏澈自己耳釘上的鑽石。
“喂,夏澈。我叫魏之亡,記好了。”這是他和她說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