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哈哈和徐瘋子把朱瑞年運回家,找了一個麵包車花了八百塊錢。他倆和司機把他抬進屋,先放到了床上,然後才去通知周圍的人過來幫忙,這時大家才知道朱瑞年已經死了。想到朱瑞年再無什麼親人在世上,便都放下手中的活來幫忙。
豺狗子找到他倆商量著怎麼辦這喪事,問還缺什麼?張哈哈挑最要緊的說了幾件:壽衣沒有,棺材漆也沒有,誰去弄?是就挖個墳還是立碑?誰下城去買菜?雖然他沒後人,道士還是得請吧?
“還立碑呢?這錢你出啊?”
“老朱說他枕頭底下有張存折,有四萬多塊錢。”
“那麼多錢啊?看來他還是留了後路啊。那現在這些錢也正是用的時候了,立碑吧。”
“可如果現在去買碑石,恐怕來不及,還可能挨宰啊。”
“如果這些事現在不一氣嗬成,以後就誰也拿不上手了。”
原知書那時還是知書,這樣的時候,他合時宜的站出來了。他看出張哈哈和徐瘋子有些摸不著頭腦,便又對他們說:“是這樣啊,大家本來就是鄉裏鄉親的,有事本就應該多幫幫忙,況且你們和他最好,現在可千萬不能推脫或偷懶。這樣吧,我和老柴去城裏買菜和酒,你去買壽衣、漆、紙,順便再借個三眼跑。
“那坡上的事誰去弄?”
“這事就隻能去找豺狗子了。碑石我記得老朱自己定過,也叫財神找車拉回來就好。不管是誰,都得把這兩天抽出來,別讓外人看到我們這裏死了人居然埋不上山。還有,得請一個主管,咱們既然辦這事,還得辦得像個樣。主管就請村長吧,說到底,這本來就該是他們的事。”
知書到底大大小小的會參加過很多,遇事處理起來自然是有條不紊的。“你得把錢取出來才有買菜的,都取出來吧,別的地也得用。密碼六個二。”張哈哈對他說。
幫忙的人陸陸續續地來了,他們都把自己家有的高板凳和大桌子都帶來了。因為沒個主人家,大家也毫無頭緒。在等張哈哈通知到村長和財神時,大家最在意的是朱瑞年是怎麼死的。有人也不知道從哪兒得來的消息說是被石頭把全身都砸爛了,肋骨全都斷了,還有腸子也出了半截在外麵。
“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嗎?明明張哈哈他們把他送下城,晚上在醫院斷的氣好不?”
“是送下城了,可還沒到醫院就死了。”
“哎,也真是的,都那麼大歲數的人了,又無兒女的,還非得掙那點錢,結果呢?錢沒掙到,人沒了。要我啊,在家消消停停的玩幾年有什麼不好?”
“他多大了?有六十嗎?”
“還差得遠呢?五十出頭。”
“五十出頭,孫子都該好幾歲了。要是他年輕是時候有人管著點,早點弄個女人,現在真說不準孫子都好幾個了。”
知書見大家聊些有的沒的,又做了一些簡單的安排,把哪些人在廚房、哪些人搭棚、哪些人管茶水、哪些人管桌椅都分配到位了。
張哈哈買完壽衣回來,問知書要不要去請道士。
“去吧,說起來,朱瑞年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也幹了那麼多。周圍人都也待見他,但他走得還是冷清了些。所以,別人有的,他都不能少,鑼鼓、獅子都想辦法安排上。
“好,我弄一場鑼鼓,大家都知道,他就跟我最好,如果一場鑼鼓的錢我都舍不得花,也太對不起他了。”
“你呀,你不弄的好好的,不弄一場舞獅子,都不夠。就當他是你大哥,你弄好了,大家都看在眼裏呢?”
說到這裏,張哈哈的鼻子酸了。他意識到了在大家心中朱瑞年他心中的分量遠比他認為的分量重的多,他也想到了他在朱瑞年的心裏的分量定然也是不輕的。因此,他決定除了弄一場鑼鼓和舞獅子外,還得多弄點鞭炮和花筒。
“村委會現在雖然窮,我們也想辦法弄一場鑼鼓。”村長說,“不為別的,就為他開那廠這廠的給大家帶來不少方便和便宜。”
張哈哈接著又感動了一次,他知道,豺狗子和徐瘋子也少不了一場鑼鼓的,一共四場,也不錯了。知道這人沒了,大家都沒有不聞不問,也就說明,他不是草芥一般的存在。
徐瘋子在山上砌墳回來,因餓的不行,便打算在廚房找點吃的,便看見餘大嫂也來了,而且還兩眼紅紅的,像是剛哭過的,便以為她在傷心難過,想說兩句安慰一下,又不知怎麼說好,望了四周一眼,退了出來。沒多久,村長叫人通知他和他外甥去把碑石來回來,他也隻好餓著肚子去了。
第一天晚上,來的人就不少,豺狗子覺得如此看來,大夜準備二十桌應該不夠。他把想法跟張哈哈和知書說了一下,知書覺得應該夠了。張哈哈問他現在花了多少錢,加上買碑石的和其他一些開銷錢夠不夠?
“應該夠了。菜五千多,碑石五千多,別的花不了大錢,怎麼都得剩個兩三萬。應該沒人送禮的,有的話,還能進個一萬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