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躺回被窩時，晞晞毫無睡意。輾轉了好幾回，終是忍不住撥通程沐的號碼。
淩晨兩點四十五分，正是人們生物鍾熟睡之時，電話卻在第三秒就被接通：“什麼事？”聲音依舊清冷有加，淡漠有餘。
晞晞按捺著自己的脾氣，放軟態度說：“我不跟你計較了，咱和好吧。”
電話那端是一成不變的冷淡：“嗯。”
晞晞命令自己使勁放鬆呼吸：“我都主動讓步了，你的態度能不能稍微熱情一點點？”
對方淡漠的聲音依舊：“沒什麼事就掛電話吧。”
“不可以掛！”
“還有什麼事？”
晞晞心底來氣，攥緊電話線：“沒什麼事，但就是不可以掛電話！”
話筒裏靜默了好幾秒，而後傳出的聲音仍然無波無瀾：“我要掛電話了。”
晞晞氣得鼻子直噴氣，朝著話筒大罵道：“破木頭，有什麼了不起！鬼才稀罕跟你說話，我林立晞再找你就不是女人！”啪的一下掛上電話，大力地用被子蓋過自己的腦袋，一邊咒罵著那塊木頭一邊恨不得把他腦袋啃個凹凸不平。
另一個空間裏，程沐靜靜地聽著話筒那端的忙音，一會兒後，才慢慢收回手機。
他的表情在暗寂的夜色中，模糊不清。
如果沒有記錯，五個小時前她才惡狠狠地指著他鼻子說出這麼一句誓言。原因是她要牽他的手，卻被他嚴詞拒絕了。
程沐回過神來，稍稍活動了一下筋骨，淡淡的酸痛浮現，原來不知不覺中已在天台站了快五個小時。視線放在眼前盆景的某一片葉子上好久好久，捏緊暗袋裏的那支老式盧格，終是暗籲一口氣。
一年前，那個叫林立晞的女孩突然站在他麵前抓著他的手，眼神霍霍地說：“程沐，我要當你女朋友。我喜歡你！”
程沐立刻就甩開她的手，沉著臉斷言拒絕。
卻不料那女孩手勁那麼大，任他甩也甩不開。繼而便聽見她用強大的氣勢宣布：
“程沐，我要告訴你，第一，我不怕你的，你那些什麼陰狠什麼黑暗磁場嚇不著我，有種你放馬過來；第二，我林立晞要當你的女朋友愛你疼你，或許以後還要當你老婆給你生兒育女，所以你最好不要動不動就嚇我；第三，你可以拒絕當我的男朋友，但你沒有權利阻止我當你的女朋友；第四，這刻起我是你的女朋友，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疼我保護我！”
程沐看著麵前的女孩，她有一雙清亮的眼眸，大大的眼睛裏流光溢彩。此刻那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他，程沐發現自己會情不自禁地對上那道目光。片刻後，他收回視線並漠然道：“我不需要女朋友，放手。”
誰料她卻板出一副更嚴肅更漠然的臉：“你耶穌玉皇大帝釋迦牟尼還是聖母瑪利亞呀？讓放就要放啊？”說著手抓得他更緊，人也逼得更近。然而當程沐快要本能地推開她之時，她已經早一步鬆了他，並冷哼一句：“真的一木頭！什麼叫不需要女朋友，你交過女朋友嗎，沒交過女朋友的人沒有資格說不需要！”
然後朝他做了一個鬼臉，便甩開了臉，轉身悠閑踱步離去。
程沐站在原地，看著她雙手插在褲帶裏，背後的馬尾辮隨步伐一擺一擺。她慢慢走遠，陽光附在她身後，形影不離。程沐試圖平心靜氣，然而腦海中那雙清亮的眼眸始終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