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沉靜照射在園子裏,折射出一絲絲的恬靜。春夏之際的茶花,顏色豔了許多。
此刻,皇貴妃惜月正與我坐在亭子中賞花喝茶,本來朝見完納召沿就要回國賓館,卻被惜月邀請至此。曾經納召沿自作主張把我封為燕國的妃子,我假裝失憶也沒和她多見麵過。可此時,她請我到這裏來,難道單單是賞花喝茶?
“好久沒見郡主了,郡主的氣色比以前好了許多。”她手中晶瑩瓷杯裏的茶葉上下漂浮。
“是嗎,皇妃繆讚了。”口中輕巧地答話,心中已經起了警惕心理。
“郡主,有一言惜月不得不說。”她雙眼略有猶豫。
“皇妃盡可直言。”我笑了笑。
“郡主還記得上次來燕國住的地方嗎?”她的話令我琢磨不投,是我上次在燕國住的那座宮殿嗎?“是叫西宮嗎?”
“那郡主知道西宮以前是誰住的嗎?”惜月麵上帶笑,卻很勉強。沒等我說,她幽幽開口:“西宮是五年前陛下給皇後造的。裏麵的式樣擺設無一不是皇後最為喜愛的。陛下與皇後感情甚篤,看得我們後宮嬪妃羨慕至極。皇後並不是後宮最美的女子,但他與陛下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可是之後皇後卻難產而死。至此一年內,陛下白日守靈之後,夜夜醉酒,還大肆建造可供娛樂的宮殿,而西宮除了每日有人打掃之外無人再可入住。陛下雖寵幸許多妃嬪,卻無真心,也不許任何一個妃子懷孕。”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了,以納召沿這個年紀女人眾多,怎麼可能連一個孩子都沒有呢。
“郡主,”惜月望著我,“陛下是真心愛你的,否則也不會”
“但是,這與我何幹?我對他而言隻是一個過客而已。”我努力使自己變得冷酷。雖然我是很感動很感激,但當一個人心裏住著另外一個人時,便再也無法容納第三者了。
“郡主你不曾愛過陛下嗎?”她的一句話猛然而出。我一怔,這個問題讓我無法回答。什麼算愛,這算愛嗎?可我明明愛的是七叔,我想他念他,我無法容納他喜歡別人,這種心情就如我自己現在一樣。“郡主,你猶豫了。”
“皇妃不必再說了。”我冷然別過了頭。
“郡主,請你醫好陛下的傷,留下來。”她淚水漣漣。
“對不起,我也有自己愛的人。”我愛的人也愛我,在這個亂世中,能彼此相愛能相守,我已經很滿足了。
“是七王爺吧,可是郡主想過你和七王爺的未來嗎?可曾想過彼此身份地位的差異?”她有些咄咄逼人了,我立即起身福了福身子:“皇妃,感情不能勉強,僅此而已。告辭。”
身份地位,偏偏是我最不在乎卻必要在意的問題。
晚宴進行的十分有禮,除了看見那位惡俗的蓮花荷花娘娘之外,還有眾多納召沿的妃嬪也出席了。看著一個個豔麗的女子,不知道該羨慕還是感歎。納召沿身邊坐著蓮妃和惜月,我竟有些不忍看到他,或許是因為聽了惜月的話吧。納召沿,你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看起來舉止浮誇輕佻,但也真正經曆過心愛的人離去的傷痛。我一直看著他沉思,他似乎也察覺到我的目光,與我對視。眼中黯然的神色令我不安、想逃,卻又止不住悲傷。
“燕王沉霜不勝酒力看來是要醉了,先行一步告退了。”我隻想逃離他灼熱的目光。
“是嗎,既然如此,朕也不挽留了,送客。”他眼睛一轉,瞬間空洞之後,又側身與蓮妃嬉笑起來。希望,他斷了念想吧。
第二天的清晨,露晞未幹。如來時一般,蘇承一身白衣傲然騎馬在前麵開路,隻是護衛多了一倍,是納召沿護我們安全特地派的。
“燕王不必相送,就此告辭。”我頷首,轉身要上馬車時,他忽然叫住了我:“郡主,這是禦花園裏養的茶花。聽說郡主愛嚐試各種茶葉的泡茶方法,這兩株就贈予郡主了。他身後的宮女拿來兩盆含苞欲放的茶花放上了馬車。
“多謝燕王。”我看他一眼,毫不猶豫上了馬車。納召沿如嘲笑自己一般一彎唇角。
“上路!”蘇承大喝一聲。馬車便緩緩出了城門,幾次想翻開簾子往後看,卻終究還是忍住了。
相見不如不見,相知不必相許,道誰無情成有情,且憑前塵散盡。
一路,十分順利。之前已經派人通報回都城的消息了,所以當知道紀光辭已回時,我便更快馬加鞭地趕回來了。
三天後行至楚昭國都城,先是進宮見了紀光末交了國書,護送我們回來的燕國使者也送回了降和書,說了一大堆和平共處的話。我因有功也被賞賜了許多,折騰到晚上,紀光末又賜宴一番,詢問我途中與蘇承失蹤一事,蘇承和我含糊地應答著,紀光彥自然又擔心萬分。我心裏既笑這個掛名爹爹又十分感動。在這裏,是有人真心關心我對我好的。環顧了晚宴上的眾人,紀視晴都回來了,卻沒有看見他。
“爹爹,七叔呢?”我盡量使自己語氣漫不經心,不要流露出過分的擔憂。
“你七叔身子不好,還在府上別院休息。”紀光彥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