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聲陌回到房內，身邊的人都知道她的習慣，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還將門輕輕虛掩上。
不多時，房裏就剩了俞聲陌一人，她走進裏間，打開了一個隔間，裏麵赫然是一尊佛像。
一門之隔，外麵是典雅清樸的臥房，內裏是檀香燈燭的佛堂。
俞聲陌走進去，跪在佛前：
“佛主在上，求程澤周，秦璿小姐平安無事。”
說完，平視佛像，彎腰叩頭。
“呦，你自己就是神女，何必去信佛呢？”
一道聲音驚破屋裏安寧，帶著藏不住的桀驁。
俞聲陌猛的起身，看向坐在窗子上那人，幹淨利落的勁裝，是一個她有些恍惚的人。
“滾。”
“別這麼無情啊，這會讓我以為……我說中了你的心虛。”
少年的聲音被刻意慢慢壓低，營造出一種邪氣：
“端莊清貴的大小姐怎麼能這般失了禮數，不該先給杯茶吃嗎？”
“徐珺，這是我任務，輪不到你插手。”
“嗬，”少年翻身進來，“我沒想插手，隻是聲陌，數十年未見，不曾想念我嗎？”
俞聲陌就看著他，沒有說話。
徐珺也不覺自討沒趣：“知道神女鐵石心腸，隻是神女，躲了這麼多年，還是不肯回去嗎？”
什麼任務，不過是一塊遮羞的借口而已。
一句“與你無關”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俞聲陌逼著自己換了話：
“不肯。”
徐珺有些意外，意外俞聲陌這麼就承認了：
“若不回去，你可隻能跪在這裏懺悔，祈求。”
“那又如何。”
“哈哈哈，”徐珺真是毫不意外俞聲陌的話，“果然啊，過得再久，神女一樣不愛世人，一樣冷漠無情……何必裝的一副情深似海。”
說到後麵幾個字，徐珺和聲音裏滿是厭惡。
他抬起手，直指俞聲陌。
清冷疏離的人兒不顯一絲惶恐。
“碰——”上方的佛像被擊落，摔在地上，慈眉善目的玉像半張臉爬上了裂痕。撞倒的香燭點燃角落裏桌子飄下的幾張佛經，火焰蠶食這白紙黑墨，時快時慢，然後了無聲息的滅了，餘下殘破的紙張與灰燼……
俞聲陌隻是垂眼看了一眼，然後抬眸，好似那不是自己伏案寫的、多年供的。
見俞聲陌無動於衷，徐珺抬起的手放下，轉身朝外麵走去，吊兒郎當的笑著：
“我一路走來聽見不少同情俞家大小姐‘愛而不得’的人呢，我倒是覺得我應該去同情同情他們，怎麼就信了神女大人的一場好戲。”
徐珺離開後，許久後俞聲陌還仿佛聽到他那嘲弄的聲音。她鬆開袖子下攥緊的手，看著血淋淋的手心才覺得痛。
“生氣該是這般的，對吧。”俞聲陌回想起之前俞即明在前廳的動作，調整了手指的位置，再次握緊，痛苦再次加重……
“嘶……”
第二日，俞聲陌又是天還沒亮便醒。
她望著窗外一片安靜，悄悄起了身，隻是穿上鞋襪就小心翼翼地繞開門前睡得迷糊的侍女，去了俞即明那裏。
見俞即明還沒醒，俞聲陌有些猶豫，將伸出的手縮了回去，打算返回。
剛走出兩步就聽見俞即明喚她：
“阿姐？”俞聲陌轉身，走過去蹲在俞即明床邊對他笑笑：
“阿明……”
俞即明腦袋還有些懵，撐起身子，拿過衣架子上的外袍就披在了俞聲陌身上。
“阿姐怎麼來了，著涼了怎麼辦？”
“阿明，我想出去……”
兩柱香後，俞府門外。俞即明扶著俞聲陌上馬車，自己趕著車，離開了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