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這天俞聲陌起的依然早，但睡的較以往多了些。大概是昨日搬書累著了。
昨夜在馬車上，俞舒雲已經告訴過她父親母親回京的事情，她猜依照俞即明性子是不會放心她與俞舒雲兩個的，肯定還是要自己回來一趟，便先到廚房，吩咐時時備著膳食，怕俞即明回來時餓著。
不想下人告訴她，公子已經吩咐過了。
“竟回得這麼早！”俞聲陌有些驚訝，轉念一想，這確實是他的性子。
俞聲陌又轉到俞即明的院裏，剛打算敲門，就聽見身後有人喚她。
“阿姐？”
俞聲陌回頭，看見換了衣服的俞即明，他外麵的衣服也沒套，發尾還是濕的。
“怎的穿的這麼少，春捂秋凍，這還是剛到四月呢。”俞聲陌上前握住他的手，有些責怪。
握上去才發現，自己的手倒還沒俞即明的熱，剛要抽出來，俞即明便拉住了，將俞聲陌的手捧在手心裏暖。
“剛沐浴出來，不覺得冷。”俞即明解釋。
俞聲陌還是皺眉：“身上是熱的就任著風吹？快鬆開，進屋去。”
“阿姐。”俞即明不動。
“怎的了？”
“我房裏有人，還在睡呢。”俞即明有些無奈，聲音壓的更低，“好不容易睡安穩的。”
俞聲陌心裏有些疑惑，但俞即明向來是懂事的，有自己的思量，就也沒問那人是誰，為何不住客房？
想了想，拉著俞即明走遠了些，站在一處避風的廊下，開口問道：“你同舒雲什麼時候走，莫要不打招呼了。”
“正要和阿姐說呢，就在這兩日，我先送著小妹回去，再回來在榕城住些日子，求阿姐不要嫌我。”俞即明側著頭看向屋內，眼裏有些心疼。
“為了屋裏的人？”
“為了我自己的心。”
俞聲陌摸摸俞即明的頭，見她有些費力，俞即明彎下腰讓她方便些。
“和舒雲說了沒？”
俞即明一臉乖巧：“沒呢，正要去呢。”
“你別去了，我告訴她，你好好休息會，看你眼下還是青的。”
“多謝阿姐了。”俞即明應了。
“這說的什麼話。”俞聲陌搖搖頭，“還不快去睡覺。”
俞即明笑了笑，也不多說什麼，轉身回了房。
俞聲陌看著俞即明回房，輕輕推門，小心翼翼地進去，合上門時如往常一般抬頭對著她笑。
今日是個陰雨天，灰白的雲堆在空中，微涼的空氣卷起倦意，是個想要賴床的好天氣。
俞即明進門轉身，就看見陸辭顏躺在床上，側著臉看著他。他一愣，隨即一笑：
“還是吵醒你了。”
陸辭顏朝他招手，一麵掀開被子：“快過來。”
俞即明快步過去，上了床，將自己和陸辭顏蓋好。
“公子，你身上衣服都帶著涼氣了。”陸辭顏悠悠地開口。
“誰跟你一樣在被子裏捂了這麼久。”俞即明翻著蹭著陸辭顏，“這天是挺冷的。”
“剛才那位是你阿姐。”陸辭顏隨口一問。
“你不都聽見了，什麼時候醒的？”一夜沒睡，俞即明反而睡不著了，挨著和陸辭顏說話。
“沒多久，比你阿姐來要早些。”
這倒是真的，陸辭顏本就不是貪睡的人，一覺睡夠了自然就醒了。醒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床上，周遭是不熟悉的地。屋子裏就他一個人，四周也很靜，但卻不會有死寂的不安。
“一掙眼看見不認識的地，怎麼還躺的這麼安穩？”俞即明有心逗他。
“開始是挺慌得，”陸辭顏一笑，“看見床頭的衣架子上掛了你昨個穿的衣裳，想著公子總不能把背了一晚上的人直接扔了不管，就安下心來了。”
俞即明還以為他會嘴硬，說著陸小將軍天不怕地不怕的話。
“即明。”
“嗯。”
“我的輪椅還在京城，你直接擄我走了，要賠我個新的。”陸辭顏的聲很淡。
陰雨天襯得屋子裏也暗，俞即明也是有意將這些痛楚蓋過去，淡淡地回：
“好……賠你個新的。”
“還有我的杯子，酒樓的掌櫃肯定去要我的小廝結了賬，那杯子就是我的了，你要賠我個好的。”陸辭顏閉著眼，聲音越發懶了。
俞即明也像被他傳染了，聲音拖著：“好……都賠你。”
“沒趣……”陸辭顏想不到說什麼了，但還是想說些什麼。
“餓了沒有？”俞即明還是閉著眼，身上暖了很多，“我叫廚房備了膳食。”
“有點，”陸辭顏沒動，“但不想起，不想吃。”
“如今這京城裏大皇子恭謙敏敬，但非嫡子；二殿下為皇後所出，但相貌醜陋，不得聖心；四皇子在軍中頗有威望，可軍中勢力複雜，不受一家所控；六殿下母族勢弱，上不了台麵……辭顏，你看哪個是你心裏有思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