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色(1 / 2)

入夜後,人聲漸漸靜了。秦璿早遣了下人回去歇息,不多時,連輕微的腳步聲都少了。

房裏點了燈,燭火靜靜地燒著,不時發出一聲微可不見得爆破聲,驚的燭光跳動。

秦璿就坐在桌旁,捧著本書,一字一句地看著。這些是她早就爛熟於心的內容,不止這本書,這小院裏的大多書也是如此。

“姐姐這是等我~”

在燭火較為暗淡的角落,一個暗紅色的身影走了出來,壓低聲音,像是附在秦璿耳旁說出的,蕩在房間裏。

秦璿頭也沒抬,將書放下,撚起一旁的茶吃了一口,溫溫柔柔地叫道:

“徐珺。”

徐珺繞過桌子,蹲在秦璿腳旁,天真無邪的笑道:

“姐姐認得我了,那我們便算認識了。初次見麵,我總要帶些禮物的。”說罷,手中憑空翻出一個沙漏。

這沙漏小巧精致,雖然是用木製的外架子,但中間的琉璃輕薄透亮,看著又樸素,又大方。

秦璿抬眼瞧了,聽見徐珺又說:

“姐姐可不要拒絕,畢竟數是姐姐的死期呢。”

若俞聲陌在這,就聽得出這腔調與他喊“神女大人”時當真是分毫不差。

徐珺其實很激動,藏在袖子裏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著。眼前的這個人,是最好的刀,要是可以紮進俞聲陌的心髒,那個不愛世人的“神女大人”會不會被翹起一絲波瀾?

他忍不住,想看神的隕落。

會是驚訝,不解,還是更嚴重的心疼、憤怒,亦或者是失望……

想到這個詞語,徐珺便控製不住自己的欣喜與狂熱……

聽見這些沒有根據和話,秦璿隻當是妄言……大概是真實的妄言。她伸出手,無視徐珺晦暗不明的眼神,放在他的頭頂上。

明顯感覺到徐珺的身體一僵。

“喝些水吧,去年的茶葉,莫要嫌棄了。”

徐珺也是一愣,隨即從善如流地起身在桌子一旁坐下,想看她有什麼把戲。剛好與秦璿麵對著麵。那沙漏也隨手放在了桌麵上。

“姐姐倒不在意,看破生死了嗎?要不要我送姐姐一程。”

徐珺的聲音放輕的時候像鉤子,一次一次擦過去,總要撩起別人的心弦才肯罷休。

隻見秦璿將書壓在手下,笑得無奈:

“我知道是你是誰,莫要說那些胡話的為好”

徐珺的瞳孔一震,接著笑得不以為意:“那姐姐說我是誰。”

這反應,顯然是不信了。秦璿搖了搖頭: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的徐;珺璟如曄,雯華若錦的珺,姐姐如何認不得。”

對上秦璿那雙溫柔的眼睛,徐珺突然有些慌了,到不是怕什麼。隻是那裏她就像是看著姊妹孩童打鬧一般的包容寵溺。

這種感覺叫徐珺很不舒服。

“為什麼要傷聲兒?”

徐珺抬頭,被這句話拉回神。他見秦璿的樣子也吃不下他那套,就收了把戲,一字一字地拖著聲說:

“難道她不該死?”

“不該。”

徐珺笑了:“我以為秦小姐還會問問她幹了什麼在下定論,不想也是個感情用事的庸婦。”

“能幹什麼,殺人放火,奸淫擄掠?”秦璿直著腰坐著,渾身是大家小姐的嫻靜淑雅。

“如果是呢?”徐珺狠狠地看著秦璿,等著她的驚恐。

“那又如何?”秦璿還是輕聲細語,“我倒真的好奇徐珺,你在怕什麼。”

這話沒什麼氣,但也不是方才那樣溫和了。畢竟,不乖的孩子,還是要敲打和教育一下的。

窗外飛過一黑影,大概是醒了夜裏捕食的鳥兒。秦璿有些遺憾,若是今夜月亮亮堂些,就可以少點盞燈了。

“秦小姐這話說的好沒道理,我又會怕什麼,這話又從哪裏說起?”

現在徐珺反倒正常些,卸了些裝模作樣地式子。勾著桌上的茶盤玩,聲音懶懶的。

“我認得你是誰,當然就知道你在害怕。你還不信嗎?”秦璿拿走他玩弄的茶盤,像哄孩子。

聞言,徐珺隻是安靜片刻,隨後,對著秦璿展顏一笑,露出孩童般的天真。

下一瞬,徐珺忽然化作流沙,待秦璿反應過來,已無他的蹤影。房中隻蕩這一句:

“隻願秦小姐不要太自以為是了,您與宋公子的相逢也近了,希望你之後還說的出這話。”

秦璿再穩重,也不曾見過這般場景,被唬的下了一跳,手下壓的書也落了地。心中卻是更篤定了自己的猜想。

“相逢,”秦璿看向桌上沙漏不停瀉下的沙粒,笑了笑,“我時日無多,這倒不必時時提醒著……”

你也是我時日無多才能看見的吧。秦璿心裏想著,收起掉下的書,書扉上寫著:陰陽實錄。

榕城俞府。

謝佑寧還有些睡不著,在床上翻了幾個身,最後還是披上衣服去院子裏逛逛。

俞府很大,雖比不上京城俞家,但也是尋常富貴人家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