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樣的俞聲陌，不自覺地，秦璿心中一疼。
“聲兒。”她輕聲喚著，像是怕驚破了什麼，可隨即又提了聲音，再次喚道：
“聲兒。”
秦璿終是不忍將俞聲陌一人留在放在的荒蕪裏。
樹下的人聽了，愣神般地動了動，像是個初學者手裏操控不好的木偶。
“璿姐姐。”俞聲陌抬頭，眼睛裏劃過什麼東西，可秦璿隔的有些遠，看得不真切。
秦璿走近了，看見俞聲陌身上髒了不少，沾了泥，也沾了水。往日梳好的頭發也有些鬆了，一旁的地上還東倒西歪地插著幾根簪子……
“怎麼到這來了呢？”秦璿沒著急拉她，反是將身上的披風脫了下來，罩在俞聲陌身上。
“好好披著，莫要脫了。”
見俞聲陌下意識便要還給自己，秦璿輕聲喊著。
俞聲陌垂眸，本來被雨攏上一層涼意的身軀不自覺地貪念著秦璿染在上麵還沒散去溫暖。
“若是璿姐姐吹了風，澤周又該擔心了。”
俞聲陌這樣說著，卻聽見秦璿頗為無奈地問她：
“若是我病了，隻有澤周擔心嗎？”
俞聲陌不說話，輕輕咬了咬嘴裏的軟肉。
“今日是怎麼了，聲兒，這般不開心。”秦璿俯身靠近，伸手撫上俞聲陌的頭發。她手有些涼，卻叫俞聲陌很依賴，不自覺地傾身靠近了些。
俞聲陌不說話，不知道是不想說還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璿姐姐，你喜歡聲兒和澤周嗎？”
空氣裏冷了很久，秦璿亦是不催，就這樣靜靜地安撫著。等了許久，才聽見俞聲陌開口，聲音悶悶地，像是個討糖的孩子。
“喜歡啊。”秦璿輕歎出聲，沒什麼猶豫。
“我也喜歡璿姐姐……”俞聲陌眼裏不知道在看什麼，低聲說著。
“聲兒。”秦璿笑著。
一陣細碎的風地刮過，耳畔傳來枝葉作響的動靜。兩人的青絲輕輕掀起，吹過眼前。
俞聲陌眼睛動了動，緩緩抬起頭來，陷在秦璿眉眼裏的溫和裏。這讓俞聲陌一下晃了神，她的秦璿姐姐，低眉笑看著自己，所以可以包容自己的一切。
她伸出一隻手，很快被秦璿握在手心裏。
“怎麼這樣冷？”秦璿問著，一麵試著暖著。實際上，她自己的手的溫度亦高不到哪裏去。
俞聲陌隻是搖搖頭：
“璿姐姐，這裏冷，我們回去吧。”
“好。”秦璿自然是沒什麼意見的，然後就要扶著俞聲陌起來。隱隱地，她卻覺得不大對勁。
直到俞聲陌起身時，埋在衣物裏的氣息漏出來半縷，叫秦璿的神色一定。
“聲兒，”秦璿看著俞聲陌的身軀一愣，卻隻是側對著自己。她保持著半扶著俞聲陌的姿勢，聲音裏還是那般輕柔。
“拿出來。”
俞聲陌反是將另一隻手往袖子裏藏了藏，帶著些祈求：
“璿姐姐，隻是不當心被劃著了……”
“拿出來。”秦璿的語氣不凶，平淡中有著一種不容拒絕。
見俞聲陌還是低著頭沒了動作，秦璿無奈，便往俞聲陌身前走了一步，牽住俞聲陌不肯抬起的手。
俞聲陌仍是不願意的，僵著沒動。
“聲兒。”秦璿又是那般叫她。
隨後，俞聲陌手上便鬆了力氣，輕易就將秦璿拉到了跟前。
秦璿歎了口氣，低頭細細地看著，可這一看便差點讓她倒吸了口氣。
隻見一雙原本白淨纖細的手如今卻變得有些慘不忍睹：
青蔥般的指甲斷了兩根，裂痕扣著肉裏，叫人看著生疼；翻過來，手心裏深可見骨的指痕錯落在上，一個疊著一個，輕易便可看出主人當時的情緒波動……更別說這雙手還沾上了不少的泥，滲在傷口裏，混著半幹的血……
秦璿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起，抬眼就見俞聲陌早便偏過頭去沒看自己，麵上沒什麼血色，沉默著，像是心虛。
這叫秦璿一口氣像是堵在胸口，壓著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