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窮,可沒什麼茶。”
屁股還沒坐熱,張老太就扯著嗓門嗷嗷,也不去問泌曉身邊的陌生人是誰,似乎根本不在意。
泌曉努力平複心情整理語言,老板則事不關己挖挖耳朵。
“張奶奶,嫂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聽說有不幹淨的東西,可別影響咱們自己。”
張老太一邊忙活一邊滿不在乎地嗤笑。
“嗐!什麼不幹淨的!都是騙人的!就是燕兒蒙住了,說胡話。”
廳堂裏連一幅張嫂的遺像都沒有,泌曉十分不爽他們家這種作風。
“那沒去醫院看看?”
“醫院裏才是騙錢好手哩!”張老太提起這個,氣不打一處來,嗓門立刻提高八度。
“為她瞎鬧,我讓我的寶兒帶她上大醫院看,結果就扣下要住院。住什麼院!我說寶兒,他們就是想騙住宿費!有什麼可住的!不住!”
沒錯,張老太口中的“寶兒”,就是年過四十滿臉橫肉的張強。
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泌曉幾乎想噦,現在聽了十幾年也還是聽得起雞皮疙瘩。
四十歲的人了還被親媽叫成“寶”,足知這個老太太平時有多麼媽寶了。
“從醫院回來,又叫一些騙子騙了,最後才找的這兩個仙家,沒想到還是騙子!還把我的燕兒害死了!”
說著還抑揚頓挫哭幾聲,腔調跟唱戲似的。
但這花裏胡哨的哭腔裏有幾分真情實感,泌曉持否定態度。
等她哭了一陣,泌曉才遞上水假惺惺安慰:“別傷心了張奶奶,誰不知道你對她好呢?再傷心嫂子也回不來。”
哼,誰不知道張老太天天欺負兒媳婦,哪怕是坐月子都讓她去劈柴做飯。
泌曉一邊說著惡心又違心的話安慰,一邊在心裏祈求張嫂在天之靈別生氣。
在他的勸慰下,張老太漸漸停住了,一抬頭,果然一滴淚點都沒有,眼睛裏幹幹的。
就知道這老太婆就是這種貨色!
泌曉恨恨地想,如果他是張嫂,一定要變成厲鬼回來帶她走!
“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說起來那兩個騙子,張老太又“義憤填膺”。
“可不是嘛!本來是村頭王婆子介紹的,說是仙家,結果來了之後,就說燕兒中了邪,把燕兒放進鍋裏。”
“鍋?”
“就是個蒸鍋的樣子,說是法器,能把燕兒身上的鬼逼出來,但是他們保證了燕兒不會有事!我們才同意!沒想到……把人給活活蒸死啦……”
說著又裝模作樣拉長聲哭起來。
泌曉覺得蹊蹺:“嫂子也同意?她自己進的鍋?”
張老太言之鑿鑿:“對啊!燕兒自己也很積極,說是很想治好,就直接跳進去了!那天有很多圍觀的,都看見了!”
張嫂是大專學曆,在那個年代的村裏屬於學曆很高的了,按說接受過良好教育,泌曉不相信她也能如此愚昧。
可麵對他的質疑,張老太絲毫不鬆口。
“我們也不可能綁起她來,寶兒還在旁邊跟她說話,讓她如果堅持不住就趕緊說,儀式就停下。但是這個娘們兒一直到最後也沒吱聲,所以我們才以為她沒事。”
如此說,泌曉更覺得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