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越來越重，重到孟祈山有些抬不起頭。
他怎麼會忘記爺爺的死，幾十年的老獵夫，甚至能空手搏狼的存在，最後卻因為失足，倒在了山澗。
等孟祈山的爹找到的時候，連屍體都拚不齊全了。
一個家就這麼崩了。
因為爺爺的死，父親鬱鬱寡歡，書讀到一半就沒有銀錢繼續求學，還患上了嚴重的內疾，躺在床上整日喋血。
那時他年歲尚小，毅然決然的褪去那一身長衫，換上短打，學著爺爺的模樣，開始在山裏覓食，尋求活路。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怎麼都忘不了父親去世時，拉著他的手，不停的道歉。
鮮血混雜著內髒碎塊，一口一口的噴湧而出，他卻無能為力……
杜若看著孟祈山發紅的眼眶，舔了舔幹涸的唇，有些無措的解釋道：“我沒想讓他繼續打獵。”
“不打獵你們吃什麼？”柳老大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杜若死死的咬著嘴皮，將想要溢出口的解釋重新咽了進去。
孟祈山深吸了一口氣，“柳家大伯，我答應你，絕不入深山。”
“但，我們要那座山。”
勸了半天口幹舌燥的柳老大， 頓時氣得不行。
“你們為什麼就那麼執著！那山有什麼好的，是有金子還是銀子？非要要！你們再這樣，我就真不管你們了！”
他氣鼓鼓的背過身子，竟是再也不願意搭理二人。
杜若看著柳老大言辭真摯不似作假的份上，又想到這一路下來，柳家人就算再難，也未曾開口問他們要過半點吃食。
躊躇再三，她還是決定將自己的計劃提前透露給柳老大。
“不瞞您說，我有路子可以用山貨交換糧食。但是現在人心不穩，我們分辨不出誰是好人，誰是壞人，這條路暫時沒打算公布出來。”
“什麼？”
“換糧？！”
一連兩聲疑問，柳老大驚慌的轉回了身，“你說的可是真的？”
孟祈山猛然抬眸，竟是沒想到杜若就這麼將自己的秘密透露了出來，不讚同的站到了兩人中間。
杜若歎了口氣，撥開了他的身子。
“是的，我有這個路子，所以想包一座山下來，不管是采集裏麵的菌子，鬆果，還是在裏麵養殖野雞野豬，總歸是一條出路不是？”
柳老大跨步向前，小聲詢道：“這話你還跟誰說過？”
杜若：“就我們一家。”
“那便好，那便好。”
柳老大若有所思的點著頭，忽的，像是想到了什麼，再次將他們拉到了更遠的一個角落。
“這事兒你先別說，我怕有人使壞，都是窮怕了的人，見到有糧，那可比野獸嚇人多了，到時候聯合起來對付你們，恐怕我也護不住你們。”
“我可以跟村裏收貨，這樣應該能打消一部分人的貪念吧？”
杜若一直都知道，僅僅是靠他們這幾人，想完成十萬的初始業績，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更何況後麵還有百萬、千萬！
她想要的不光是錢，還有那背後的獎勵。
隻有充實己身，才能夠在這亂世生存下去。不然就是街上懷抱金娃娃的幼童，毫無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