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韃子”二字,老頭愣住了。
沒想到杜若的消息這麼緊。
他還是通過大兒子傳信中的隻言片語猜出來的,這種事上麵藏得嚴,沒破城之前,都是不會輕易透露出來。
看著老頭呆住,杜若焦急的催促道:“你說話呀!”
老頭回神,滿臉哀怨的說道:“這事兒我也是猜的,拿不準,應該是邊關吃緊。
聽說黑幽城那邊,隻要是年滿十二的男人,全被拉去充軍了,也不知道啥時候輪到我們完水城。
我這把老骨頭,沒了也就沒了,還能下去找我老妻,可我那兩個兒子連個媳婦兒都沒討著,這一個人頭就是十兩銀子,我上哪兒去湊啊……”
從他絮絮叨叨的話裏,杜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這戰事,終於是打起來了啊……
杜若用家裏的所有銀錢,外加七十斤的白米換下了老頭這一擔子東西,將他送離後,心事重重的招呼大家過來開了個簡單的家庭會議。
“最近邊關吃緊,輪到咱們這是早晚的事,大家趕緊想想辦法,看看怎麼躲過這次服役吧。”
一聽要打仗,柱子比在坐幾人都要興奮,張牙舞爪的在杜若麵前比劃著。
“姐姐,我想去當兵,我能給你掙塊牌匾回來!”
“你可閉嘴吧!”
全貴一巴掌扣在了柱子頭上,疼得他眼淚水都流了出來。
“大丈夫就該馬革裹屍!我想去驅趕韃子有什麼錯?”
柱子捂著腦袋,聲嘶力竭的和全貴抗爭著。
聽著他慷慨激昂的話語,杜若心裏一涼,一把抓過柱子的胳膊,沉聲問道。
“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柱子老實作答,“上次進城的時候,我聽路邊的說書先生說的。”
杜若驀的鬆手,渾身浸出了一層冷汗。
柱子是年末出生的,虛長兩歲,如今也算是十二了。
說書先生在這個敏感的時間點上,傳輸這種“英雄”行徑,號召起百姓熱血,不管有沒有上層刻意的引導,都讓杜若心裏不舒服。
若是用這種方法開始強製征兵,必然是已經到了國家生死存亡之際,家裏這三個男人也定然難逃一劫。
可老頭帶來的消息,卻是可以拿錢抵役!
那隻能證明一件事,這個國家已經從骨子裏腐朽了……
“不、不行,你們誰也不準去!”
杜若驚醒,狠狠一巴掌拍在了麵前的木桌上。
“柱子,你要是敢背著我去當兵,你這輩子都別想見你家人!我不需要你給我掙什麼牌匾,那破爛玩意兒我劈了當柴燒都嫌冒煙大!”
“姐、姐姐……”
柱子抽抽搭搭的看著麵前發怒的杜若,見她不搭理自己,轉頭委屈的看向秀娘。
秀娘淡漠的撇了他一眼,繼續逗弄著懷中的小艾。
柱子見自己的心願遭到了眾人的反駁,“哇”的一聲哭著鑽進了自己的房間。
“東家……柱子這孩子,被慣壞了。”
杜若重新坐下,瞥了眼柱子的房間,“不管他就好。”
少年人是該有熱血,但這個國家、這群官僚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