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滿屋子追打,盧永宏一把將女兒推開,盧雪撞在了腰子上,疼得站不起身。
“賤人,要不是我拚死拚活有你們母女那麼好的生活。現在遇難了,讓你們做點事就推三脫四的,你媽做了一次也沒你這麼要死要活的。”
盧雪看著父親自私自利、理所當然的麵目,震驚得無以複加,氣得胸口發疼,她撫住胸口的位置都能摸到一顆明顯的硬物,那是她不久前查出的病。她喘了幾口氣,終於有了力氣,又撐起身子撲打向盧永宏。
突然,屋子劇烈一晃,辦公室的吊頂天花板哐啷一聲砸下來。
盧雪沒撲倒盧永宏,盧永宏卻被天花板給砸了個頭破血流。
盧雪手上沒了利器,四下尋找,但又一陣劇烈震動傳來,感覺到整幢屋子都在晃。這是個鋼結構的倉庫房設計,一邊晃,裝飾板材哐哐地往下掉,比起正經的混凝土澆注房毀得更快。
嘎吱——嘎吱——
盧雪扶住牆時,清晰地觸感到了鋼筋搖晃時發出的摩擦聲。
她心下恐慌起來,回頭往走廊外跑,又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很快,那聲音錯過她,衝向了樓梯口,正是盧永宏。
她咬著牙追了上去,心想今兒不管怎樣都不能讓這個老畜生跑掉。
哐啷一聲,頭頂的石膏天花板砸下來,電燈牽拉著線條晃在空中,還有滋滋的電火花從盧雪臉頰邊擦過,灼疼得她眉眼生疼。
她抱著頭,目光直直盯著下方同樣狼狽的父親的身影。
當他們下到一樓時,盧雪撿起一把三角尺子,追出了屋子。
這一刻,父女倆都被眼前的世界震到了。
天空已經由紫藍轉成了灰藍色,就像永夜前的黎明前夕,原來黑棟棟根本看不清的樓宇現在宛如群魔亂舞,巨大的黑景在光中晃動著、坍塌傾倒。
就在倉庫廠房門口的巨大指示路牌哐地一聲被不知裏掉下的東西砸倒,整個兒橫插在了他們出去的路口上。
哐,啪,哢嚓。
砰砰——
四周的摔砸聲此起彼伏,很快人聲傳來,有人從屋中跑出來,還沒看清情況,就啪的一聲被空中掉落的石牆、廣告牌砸沒了。
盧雪頭皮一麻,卻聽到了汽車啟動的轟鳴聲。
竟然是盧永宏上了她開來的越野車,開車跑路了。
盧雪之前衝動而來,下車時沒有拔車鑰匙。
她又氣又悔,衝上去要擋車,但盧永宏臉色猙獰,直直踩油門轟了上來。
盧雪隻能朝一邊滾開躲避,汽車擦過她的身側,發出刺耳的尖哨聲,繞過那塊擋路的大廣告牌,越過花台,衝上了大馬路。
盧雪爬起身想追,腳卻崴了,哪裏追得了,她隻能將三角尺泄憤般的執出去,看著大路迅速被從高樓的掉落物砸倒,地麵的震顫卻絲毫沒有停止的跡像,反而越來越劇烈,曾經被冰凍被熱輻射還有洪水肆虐過的地麵,開始龜裂。
她跌跌撞撞爬起來,回頭看到大門口的一輛車突然亮起了光,但車裏並沒人。
她想起這是廠裏的車,鑰匙就在收發室裏。
她抓了一把鑰匙出來,一個個對著汽車按開門,終於在第五把鑰匙裏找對了,上了車。她咬牙踩下油門,沿著小路往盧永宏消失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