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真妙哉，
喪親之痛能令婦孺提刀殺人。
婦孺都能殺人，
更何況青龍會第一殺手長生？
長生的話中似有焦躁，
他也並不想在東方未明麵前掩飾：
“公子羽，必死。僅憑他褻瀆我弟屍首，就不該再存活於世。”
東方未明釋然道：
“但大哥並不想現在殺他。”
長生望著山下一片青灰：
“我六月堂誓與龍頭大哥同生死共進退。怎奈老龍頭餘威尚存，除了教頭堂主外，應者寥寥。否則，還輪不到雲天之巔來獻殷勤。”
東方未明忍不住問：
“現在十二堂的立場，大多都偏向老龍頭麼？”
長生轉回身道：
“老龍頭的風采，你也應該聽過一些吧？當年能與六大門派之主為友，令武林不但怕了我青龍會，更多了三分敬崇。我自問眼高於頂，但若能跟老龍頭一年，相比也定會……可惜當年我們還小的時候，老龍頭就走得不明不白，龍頭大哥本就是暫代其位，十二堂內又有幾人真正信服呢？”
東方未明忍不住問：
“既然如此，那我六月堂現在，豈不成了眾矢之的？”
長生傲然道：
“一箭封喉、萬箭穿心，又有什麼分別？我隻追隨教頭堂主罷了。其實當年，堂主的確也是老龍頭的忠實部下……隻是此次聽說因為葉開，堂主已與老龍頭鬧翻了。”
東方未明奇道：
“葉開？！當年教頭與老龍頭馳騁江湖時，葉開還是個娃娃，怎會為了他鬧翻？”
長生知道東方未明自小便於教頭不親，
無外人時從不稱之“堂主”，
每每提起他，
東方未明的語氣中還頗有憤惱之意。
鴛鴦天性便是活潑善良，
自然與教頭身有隔閡。
可作為教頭親傳弟子，
長生卻對他忠心耿耿，
是以見到最寵的弟弟又對自己師父不敬，
他也隻是緘口不言。
東方未明此時忽然拍了拍額頭道：
“啊呀！我怎麼沒想到，葉開還不在江湖中，李尋歡卻在！”
長生點頭道：
“不錯，當年李尋歡為了阿飛，與青龍會敵對。據說隻發了一刀，便在堂主身上刻下六個字。這事情雖然我們做屬下的都不敢提，可他老人家心中，卻始終耿耿於懷。”
“教頭殺不得李尋歡，卻正好借這次殺向應天的事情，要小李飛刀從此失傳。”
“堂主一生從無敗績，當時受李尋歡如此侮辱，他對葉開的恨，你一定也很清楚。”
東方未明想了想，
忽然又搖頭到：
“不對！”
“何處不對？”
“教頭要殺葉開，此事不難猜到。可是他又怎會與老龍頭鬧翻？老龍頭難道要保葉開？”
長生劍眉皺起：
“我也想不通，或許老龍頭與李尋歡有私誼，或許……”
長生忽然住口，
東方未明一愣，
隨即側耳傾聽，
遠處似乎傳來踩到枯葉的腳步聲。
一個紅衣人影從大槐樹後走出，
東方未明忍不住鬆了口氣道：
“狗尾巴草，你怎麼來了後山。”
周婷關切地看了看東方未明，
嘴裏猶自罵道：
“你還沒死吧？你個禿腦袋雞。”
長生見到兩個最小的家夥鬥嘴，
眼神中露出一抹溫柔，
方才皺起的雙眉亦是舒平了下來。
他對周婷揮了揮手，
轉身走遠了幾步消失在另一棵樹後。
長生看到周婷便走開，
可東方未明與周婷臉上卻毫無疑惑之色。
或許從小一起長大的人，
彼此之間總有一種不可言喻的莫棄吧。
東方未明對長生的背影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