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宿舍門上會貼一張這個宿舍所有人的名字,還有來自何地,那些高年級的老鄉組織就會到每個宿舍看有沒有老鄉,有的話就會直接找到人對接上。
第二天,我們高中時校友就找到了我,他人很好,很熱情,他跟我聊了很久,介紹了這裏的情況,讓我有事就找他。他家在縣城,我還去他家幾過住幾次,他畢來後在我們縣的電視台上班,但後來因為各種原因就沒有聯係了。
過了幾天,他就帶我到學校附近一個公園參加了新學年的梅州老鄉會,大約有三十多個老鄉,開始大家坐成一大圈,所有人分別做自我介紹。
最後會長說:“我們梅州老鄉要團結起來相互幫助,老鄉會經常聚會聯絡大家的感情。”
他接著說道:”我們梅州是足球之鄉,我們要發揚我們的精神,我們組一個梅州足球隊,統一製作我們梅州隊的隊服。“
我雖然不會踢足球,也交了錢定了一套梅州隊的足球隊服。這套綠色的足球隊服伴隨我在學校的四年,我在跑步打藍球的時候總會穿著這套衣服。
大家一起照了一張合照,就一起去一個餐館聚餐。
記得當上第一道菜時,有股濃濃的臭雞蛋味,我很奇怪就問道:”這是什麼菜?這麼臭。“
有個老鄉說道:”這是皮蛋,聞起來臭,吃起來香。“
就這樣我開始我們梅州老鄉會生活,大家常常聚在一起有濃濃的鄉情味,有種親切感。
剛到學校與同學交流時,同學都會對我說:“你說話怎麼都要想一下才說的?”這時,我很無奈,我自小就說客家話,小學到高中老師都用客家話講課,我是上大學才開始講普通話,每次講普通話不習慣,習慣了我客家話思考,然後再轉為普通話,普通話又帶有客家話口音。
小時候,我爸在外地上班,一個月就回幾次家。我爸是老大,姑姑是老二,還有五個叔叔。我有個姐姐,大我一歲,有個妹妹小我兩歲。我出生時我爺爺很高興,特地叫了照相師傅照了一張爺爺奶奶與我一起的合照做紀念,這可是我的姐妹和所有的堂弟堂妹都沒有的待遇。我們當地客家人叫爺爺為阿公,叫奶奶為阿婆
我總感覺自己是被遺忘的那個,我爸總是關注我姐,給我姐買好吃的,阿婆也是關注我姐,偷偷的給我姐做好吃的,你如果問我怎麼知道的,那我告訴你,那是我姐自己說的。我媽就關注我妹妹,搞得我妹小時很嬌縱。我阿公很疼我,但他的負擔太重,有這麼多小孩,還要幫他們成家立業,整天幹活,沒空理我。
我剛一出生就長了一頭很粗烏黑濃密的頭發,在理出月頭時,大人才發現我左邊頭睡偏了,但那時在農村不懂,就沒有做措施糾正過來。
我兩歲多時,我爸在家衝茶與人聊天,我那時口幹,就一直跟我爸嚷著要喝水。我爸倒了開水就放在桌上,我太小不懂,就直接過去拿了喝,不幸中的萬幸,我倒偏了直接倒在脖子上,我疼得大哭。當時要不是搞偏了,直接倒在嘴裏的話,我這一生就算是廢了。我脖子離下了一個傷疤,小時有些玩伴看到我的傷疤對我說:“你有個疤,長大了想娶妻子的時候,人家會嫌棄你的。”那時,我總會很自信的說:“嫌棄我的女的我不要,我就找不會嫌棄我的。”
對於我身上有兩個明顯的痕記,我父親總對我說:“你的八字裏就帶著殃傷,這些都是你命裏注定的,是無法避免的。”
小時候,大人們發現我的嘴唇總是紅紅的,就都以為我有熱氣,不斷地找草藥煮水給我喝,但一直喝都沒有見好轉還是一樣,最後才發現我的嘴唇天生就是紅的。
阿公脾氣不好,那些叔叔們都怕他,他們看見阿公坐在那裏吃飯,都是夾點菜放在碗裏,然後就出去吃,隻有我一直坐在桌子上,與阿公一起吃。小時候我很調皮,總是喜歡吃完後留點飯,然後拚命的敲碗,敲得當當響,阿公任我在那裏胡鬧,一點都不生氣,有時看著我笑笑。
有時阿婆看見我總會留點飯,就會跟我說:“要把飯吃完,不能留飯,要不是長大了娶的媳婦就是麻子臉的。”我這時總會有點害怕真娶到麻子臉的媳婦,就會把剩下的飯給吃幹淨。
晚上有時候我會去阿婆那裏睡,阿婆總會在睡前給我講以前的故事,她說:”你太奶奶過世的時候,就是由你爸爸提著香爐出殯的,等我和你阿公老去的時候,你也是幫我們提著香爐送我們走的人。"那時總感覺我提著香爐送老公阿婆走那是很遙遠的事,但歲月匆匆流走,在十幾年前我提著香爐送老公走,2021年春節我又提著香爐送阿婆走。
我阿婆跟我說:“在解放前,我們的袓輩都出南洋去做工,隻留下太爺爺太奶奶留在老家.”
她說:“出南洋要坐七天七夜的船,那海叫七洲洋,最怕遇到風浪,可能連命都沒有了,有時沒有水喝,渴得難耐,有時連尿都喝,你伯公出南洋時, 在最渴的時候就喝過尿。”
我四歲時,我們就從爺爺奶奶那個大家庭分家了。
記得我五六歲時,有天下午我和五叔去小溪撈魚,我們晚上八點了天早就黑了才回去,我拿著盤子在前麵走,五叔在後麵,走到半路,看見我阿婆、我媽和我姐姐走在路上,我聽到阿婆很著急地說:“這下完了,可能去玩水,掉到水裏了。”
我大喊:“阿婆。”
我阿婆看見我很激動的說:”你幹嗎去了,我們都認為你掉水裏了,可把我們給急死了。”
我走到我阿婆身邊,放下盤子,我阿婆緊緊的把我摟在懷裏,不斷的說:“你要把我們給嚇死了,你要是出事了,我們可怎麼辦啊!以後不能這樣了。”
過了好一會,阿婆放開我,生氣地對我五叔發脾氣說道:”你以後不準再帶他去撈魚了,出了事,你擔得起嗎?“
五叔答應道:“好,我以後不會再帶他撈魚了。”
原來我媽見我晚上天這麼黑了還沒有回家,就擔心我出什麼事,就讓我姐去找我阿婆一去找我,她們首先想到我可能去小溪玩水,會不會掉到水裏去了,就先往小溪的路上走,準備在小溪裏找我。
後來我爸調到我們鎮去上班,我們家離他上班的地方有5公裏多,我經常和一些玩伴去鎮裏玩,我會去找我爸,每次要不是他出差了,要不是就是見了我不見他給個笑臉,隻好自己走了。有一次我跟一個玩伴去鎮裏玩,那個玩伴跟我說,他中午要在鎮裏吃粿條湯,他自己有錢,要我去找我要錢吃粿條湯。而是我跑去找我爸,他見了我也沒個笑臉,我生生的跟他說,那個玩伴不回家吃飯,就在鎮了吃粿條湯,讓他給我錢吃粿條湯。我爸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然後走到櫃子旁打開抽屜拿了五毛錢給我,從始至終沒見他給我個笑臉,我拿了錢趕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