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看都不看柔佳縣主,自顧自站起來,對著廣陵郡王葉子瑜說:"上回去薛三那,他癱在床上,隻知道拿著支發簪傻看,你知道為什麼嗎?"
座上各位都豎起耳朵靜等他往下說。
柔佳縣主緊張地說不出話來。她臉色凝重,兩隻眼睛緊緊盯著宋逸,生怕他再說出什麼令她難堪的話來。
葉子瑜看著自己的表妹,臉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似有無數話想要問她。
卻見宋逸回頭叫來侍女小聲吩咐了一句。不一會兒,侍女拿著披風過來恭敬地遞給他。
他看了一眼還坐在座位上喝茶的林霜。林霜會意,微笑著放下茶盞緩緩站起來。
宋逸替她搬開座椅,牽著她走出來。他利落地抖開暗紅披風,細心地幫她穿上並妥帖地係上帶子。
他向眾人一頷首,在他們的驚愕中,帶著林霜穿過人群緩步下樓。
"唉唉,安然你們去哪兒?話說了一半怎麼就走了。"身後傳來廣陵郡王略顯焦急的喊聲。
宋逸頭也不回地向後擺擺手說道:"有點氣悶,下去走走。"
葉子瑜正想跟著下樓,卻被柔佳縣主扯住了衣袖,看著她哀怨的眼神,廣陵郡王隻得尷尬地陪著表妹坐下。
見葉子瑜沒有跟來,宋逸心中長舒了口氣,幸虧有柔佳絆住他,倒叫自己省了一份心。
兩個人緩緩走出望月軒。此刻月亮已經高高掛起,櫻花樹樹影婆娑,風起時,花影疏落處似人影幢幢。
宋逸牽著她向湖邊行去。
"安然哥哥,我們去哪兒?"林霜不解地悄聲問。
"我們先去那邊走走。"宋逸輕聲道。
"不去梅園了?"月光下林霜抬起頭,眸子裏星光閃耀。
宋逸望著她的眼睛似有片刻的沉默,轉瞬之間他已移開目光淡淡答道:"不急,你跟著我就好。"
兩個人沉默地並排走著。
林霜心內疑惑怎麼明明要去的是梅園,為什麼還要在這兒走走。
此時,湖麵已升起夜霧,月色似也慢慢變淡。
林霜轉頭回望,隻見不遠處的望月軒在輕霧繚繞中燈火搖曳,恍若仙境樓閣。
越到湖邊,越有水汽迎麵撲來,濕漉漉的水汽涼颼颼鑽入鼻孔。在春夜微風中,林霜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宋逸像是知道她有些冷,停下來為她整了整披風。
在樹影的若明若暗中,這樣的舉動透出分外的親昵。
他幫她理好披風,低下頭在她的耳側輕輕說:"別怕,跟著我,等下無論看到什麼人或事都不要驚慌。"
他說話時輕輕呼出的熱氣吹在林霜的耳邊,令她感覺自己的神經都快要繃不住了。
一股從來沒有感受過的熱和癢從耳珠慢慢鑽入心髒,她的心隨著這股陌生的感覺"砰砰砰"劇烈地跳動。
林霜努力保持鎮定,她稍稍側開臉輕輕點了點頭。
宋逸望著她,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他伸出修長的右手停在她身側,林霜像是受到某種蠱惑一般,不自覺地將自己涼涼的左手放入他略微幹燥又溫暖的掌心。
這一次才算是真的牽手吧,林霜在心裏想,這種感覺完全不像剛才他隻是握著她的衣袖牽著她走。
他越走越快,帶著她隱入櫻花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