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通政沉聲道:“他們昨晚已經死過一次,或許現在的他們應該是複活了。”
朱濟世道:“陰兵過境,寸草不生,掠奪之後,沿途生靈盡滅,不可能複活,這些你我都見過的。況且,我們多少年沒有見過陰兵過境了?”
林通政歎息一聲,道:“我將三河口附近地下埋藏的符籙全數取出,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沒有鎮守大人繪製的這些符籙導引,萬一有陰兵過境的時候,隻希望詹姆斯神甫能給力一些。”
陳東藩問林通政:“這條街的所有人都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嗎?”
林通政道:“他們以為自己在表演和看戲的時候睡著了,我已經讓添財、添丁安排人手逐一詢問,沒有人發現任何線索。”
陳東藩沉吟再三,道:“剛才我觀察林維鎮的時候發現了一絲神韻存在過的端倪。”話鋒一轉,“我們有多少年沒有見過真人元神了?”
林通政一把捏住自己的胡子疾速捋動,冷聲道:“我在檢測林維鎮身體的時候也有發現一點異常。現在巴山脈唯一能夠顯化元神的真人恐怕隻有鎮嶽道觀的張觀主,他是不滿我們跟泰西人走得太近?”
陳東藩一擺手,沉聲道:“現任觀主跟鎮守大人的路數並不一致,他毀去鎮守大人親手雕琢的龍頭杖的時候,毫不遲疑。”
林通政道:“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毀掉我們這些鎮守大人的遺留也會是毫不遲疑?”
一瞬間,三個人都沉默了。
朱濟世強笑,道:“你倆多慮了,真人元神顯化怎麼可能帶來陰祟氣息?”
林通政聲音略顯酸澀,道:“我們受真人大法師法旨安排,一輩子追斬山魈邪魅陰祟。鎮守大人也曾經說過,陰兵借道出現的很大一部分陰祟,本就是他在數百年前的不慎遺留。”
朱濟世道:“需要我去一趟鎮嶽道觀谘詢一下張觀主嗎?”
林通政搖搖頭,沉聲對陳東藩、朱濟世道:“今日我叫兩位來,便是攤牌了。你們兩個,是跟著我投向詹姆斯神甫背後的冰神宗,還是繼續回去等候鎮嶽道觀的調遣?”
陳東藩的聲音也變得冷肅,他道:“我為何要在這兩個之中選一個?”
朱濟世看了看這兩位,默然不語,她準備等一等再表態。
林通政對陳東藩道:“莫非你想置身事外?”
陳東藩悠然道:“百年鑽研,最近你突破了金匱問靈樞的藩籬。我也沒有荒廢時光,錯體染天心我也找到了終章之後的道路。你能給詹姆斯的便利,我同樣也能給,就算要投向冰神宗,我也不必跟在你的身後。”
林通政嘿然:“你跟詹姆斯神甫也是聯係密切的,這麼多年來,你我合則兩利,鬥則俱傷,莫非你還想不明白?”
陳東藩道:“你支持我在巴山脈修路架橋,我支持你徹底脫離鎮嶽道觀的束縛。”
林通政道沉默半晌,道:“路即是道,你要修路架橋,必然要跟我一樣,毀棄掉鎮守大人留下的陣法。改道易轍,另尋前程,你根本來說與我的選擇是一致的,隻不過不願屈居我之下罷了。”
陳東藩略微彎腰,拱手,道:“選擇完全投靠冰神宗的話,我認為與過去並無不同,我需要一些緩衝的空間。我的三個小傻兒,與正常人越來越接近。我想,他們應該有與我們不一樣的更好的一生,不要一輩子被籠罩在陰影之下,如若不然,我這一百多年來苦守孤寨,又是為了什麼?”
朱濟世道:“我們堅持這麼多年,不是為了完成鎮守大人的囑托麼?”
林通鎮冷笑道:“君子之澤,三世而斬。縱然鎮守大人為我們逆天改命,讓我們活過了三世以上的年月,但時移世易之下,任誰都會變,鎮守大人前後在巴山脈的數百年,他的想法也曾改變了多次。鎮守大人百年前的囑托,已經不合時宜了。”
朱濟世道:“是啊,百年前誰又能想到泰西人的煉金術能夠造成這麼大的變化。煉金術的船舶突破了海洋迷霧的封鎖,煉金術的汽艇翻越了幹都爾山脈的冰封絕巔。以前真人大法師也難以逾越的天險變成了坦途。他們帶來了這麼多奇技淫巧,真是讓人眼花繚亂。”
陳東藩道:“不要隻看到奇技淫巧和眼花繚亂,我倒是看到了奇技淫巧和眼花繚亂背後代表的是更多選擇、更多可能。”
三個老太爺老太婆在暗中勾兌巴山脈的未來大勢,組成心魔元神網絡的幾個終端也在熱烈地討論著。
心魔元神網絡的劇場升級之後,幾個終端也擁有了在心魔元神網絡之中自由思考的能力(熊貓花花早些時候已經擁有)。
小虎兒:嚶嚶嚶!
熊貓花花:嚶嚶嚶。
小花兒:嚶嚶!
熊貓花花:嚶。
餘乾:不要說嬰語,花花,你跟小虎兒在說什麼?
熊貓花花:小虎兒說,要擴張,劇場要擴張。
大姐兒、蹲蹲和缸缸的心魔元神舉手表示讚同。
餘乾:……
餘乾:你們這是把陽麵世界的智慧生物當成自己成長的資糧了。
餘乾:這個想法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