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鬧鬧各自回了住所,突然的安靜讓人心裏總空落落的,許多事在漫長的時間裏浮現的越發清晰,於是注定了這是一個不眠的夜。
千零露輾轉反側,她和榮姨隻有一牆之隔,聽著熟悉的鼾聲,望著房間裏點點燭光,倦意全無。
回憶著,此次去靖安城的種種。
煩心的實在太多了。
肖博奕此去凶多吉少,這一夜肖婉君一定是牽腸掛肚無法安睡的。
芒夜得知灌南兄弟全軍覆沒,他心中的傷痛隻好比被人砍去雙足。
而妙香庭院裏,南宮胤賀更不需多說,他要承受的不僅是肖博弈的安危,芒夜的冤情,更有丞相、靖安王的虎視眈眈。
千零露思慮到此,重重的壓迫感使她喘不上氣來。
這一夜過的十分漫長,好不容易挨到晨輝暈染到窗台,亦聽得公雞打的第一聲鳴。
千零露頂著一雙黑眼圈,便朝肖婉君的住處去,隻是待她來到她居的院裏,平時拴在東側馬廄裏的烏騅馬不見了,屋門也大敞著,頓時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千零露衝進屋裏喊著她的名字!
當看到桌上的信時,她的心頭一震。
信中說她去找哥哥了,是呀!那是她最親的人了,灌南兵荒馬亂的可她還是個女孩!
昨夜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浮現在千零露的腦海,自己早就該預料到的,她有些後悔的錘了錘腦袋。
讀到信中,勿要思念!千零露心底不由得酸酸疼疼的,眼角亦有淚。
她拿著信一口氣跑到大門口,街上偶有起早的小販,推著車趕著馬,遙遙望去白蒙蒙的街道盡頭早已沒有肖婉君的身影,她整個人兒也變得恍恍惚惚,眼前滿是似融非融的雪,模糊一片,連輕拂過的風都是那滿滿的潮濕清苦的氣息。
不管她有多少的舍不得,肖婉君終究還是遠離了她的世界,再次相見卻是遙遙無期。
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哭的聲音很大似要把整個王府撕裂了,她邊哭邊跑,見聞聲著慌而來,雙手還在係脖頸扣子的榮姨,更是一頭紮進她的懷中,哭的更痛了!
嘴裏直喊著:“我要肖姐姐!我要肖姐姐!”
也不管榮姨怎麼哄,怎麼勸。
倔筋兒動起來,整整哭鬧了一整天,嗓子也啞了淚也幹了,直到南宮胤賀出現,隻說了一句:“若是哭有用,你阿娘怎麼會死?”
他說的極是絕情,極是刺痛了她的心,可她卻消停了,依偎在榮姨的懷裏,一雙腫成核桃的眼睛怎麼也睜不開,也瞧不見他的神情。
隻聽的他的聲音如一鉤無星的彎月。
“肖家祖祖輩輩皆是良將之才,怎麼可能在他們這一輩辱沒?不管是肖博奕還是肖婉君能上戰場為我大漢帝國而戰,亦是他們的榮耀?”
千零露怔怔的聽著,鼻息間無法喘息隻得倒吸氣,忍不住發出“哼嗯”的聲音,可她拚命壓住,聲音也是極小!她似乎明白不管是芒夜.肖家姐姐,還是所有人,在他眼中亦比不過南宮家的大漢帝國!
自此後,她長大了許多,做事也更加小心翼翼,因為她懂得凡事要以大局為重!
冬去春來,東流逝水,葉落紛紛,荏苒的時光就這樣悄悄地,慢慢地消逝了。這一去就是十年,無事時她常去門外等,肖婉君卻從未回來,不過每年都會寫信來,講些她在灌南發生的事,並附著一張她的畫像。
每每提到打仗的事,都是一筆帶過,頗有些報喜不報憂的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