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時分,南宮胤詢離去,人一走空曠曠的庭院更顯淒涼。
獨自熬到入夜,千零露望著滿天璀璨的煙花,心潮起伏難以入眠。
天將破曉時她才朦朦朧朧睡去,這一睡日上枝頭,透過鎏金的木門框映在搖椅前,一地暖洋洋的流光。
“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齊鳴,千零露驚坐起!
來了!是來了!
她匆匆理了理鬢發,提起曲裾袍邊就往外跑。
“怎麼這麼忙慌?”
剛出院門,便被南宮胤詢一把拉住。
他今日穿的說不上喜慶,也說不上素雅,隻淡淡青綠色的長袍一件。
“是賀哥哥他們來了吧?”
她急急的問,眉心一蹙猶如雨中趕著跳龍門的魚兒。
“才剛來,還早呢!先吃點東西。”
他不緊不慢的從懷裏掏出一包芙蓉酥。
“咱們還是先去吧!可千萬不能耽誤了!”
“怎麼沒有挽喪帶?”他拉著她的手臂,不慌不忙理了理她耳邊散落的發絲。
經他一提醒,千零露摸了摸頸後的發尾,恍然道:“差點壞了大事!”
一邊自我責備著一邊急急的跑進屋裏,眨眼間她便跑了出來。
“姐夫,你幫我別上!”
南宮胤詢接過她手上的喪帶,心思有些淒慌,見她已背過身去,棉布紅繩牢牢捆著的烏黑秀發猶如傾瀉的瀑布散在眼前。
“你真的…想好了嗎?”
不知為何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千零露茫然回頭,溫婉一笑:“我若嫁給賀哥哥,姐夫應為我高興才是!”
冷不丁接上她清澈暖心的目光,南宮胤詢有些慌亂的握了握手中的喪帶,他定了定心神。
於她不過是利用,怎敢經不住誘惑!
有些事!他終究是必須去做!
他用梅花發卡幫她挽好,那抹白色十分的紮眼。
“好了…”
他拖著輕綿的尾音,卻有著沉沉的壓抑感。
“我們快走!”千零露拉著他往外奔走。
“正廳人太多了,我們抄小路!”南宮胤詢反手拉住她去了側麵。
穿過庭廊,果然沒有什麼人,隻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
正院本十分開闊,如今已大大小小的擠滿了人,應是不知名的官員以及攜帶的家眷。
兩人還未通過匝道便聽見鼓樂齊鳴,熱鬧非凡。
為何他們身上不留任何喪色?沒有喪帶未穿白衣連紫衣也無!
正疑問,南宮胤詢拉著她跌跌撞撞的一直往裏,他甚是力大絲毫不給她掙脫的機會!
“姐夫!你等下,好像有點不對勁!”
“踏火盆!”
一聲高喊,千零露還未緩過神來就被他推進寬闊的行路中央,她打了個趔趄,抬首驀然看見大堂門前,張燈結彩紅布飄飄,眼前是一口青銅九龍戲珠百合大鼎,裏麵正透出洋洋紅煙縷。
她恍惚了!究竟怎麼回事!
“大膽賤婢!皇上大病之中竟敢戴孝上堂!”
那聲音如同魑魅魍魎直刺穿耳膜,千零露當場愣在原地!
是誰?不是南宮胤铖還能是誰!
恍惚間!他已是怒發衝冠,臉上的橫肉都不止在顫抖,拔出腰間金龍食虎的佩劍,粗獷的大手抓住她的發尾。
千零露躲避不及,隻叫他拉出數米,隻覺銀光一閃,霎時間喪帶連同一縷青絲被割下。
到此已看清他的模樣,窮凶極惡咬牙切齒的緊抓著喪帶,仿佛地獄來的夜叉隻叫人恐怖到了極點,此時千零露嚇得麵色慘白,已忘記思考本能的顫抖著往後瑟縮。
又見他揚劍刺來,隻紅黑色錦衣閃過那劍就哐啷落地!
是南宮胤賀!
她叫他這樣失望!
她哪裏還有顏麵見他,隻曉得把頭低下,不敢再看他一眼。
她實在太傻了,怎麼會傻到這般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