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要去哪?”玄夜拿著包袱,疑惑問道。
裴寂說,要趁著天還沒有亮,眾人都在熟睡時走,因為沒有人看見,便會沒有留戀。
想來,殿下不是怕被人看見,殿下隻是不想被陸小姐看見。
被陸小姐看見了,殿下怕是舍不得走了。
裴寂緊緊握著手裏的玉簪,轉頭笑著看著玄夜,
“該把它送出去了。”裴寂的手指輕輕撫摸著玉簪上雕刻的海棠花。
他站在陸蘊房間的門前,手握著玉簪,腳步躊躇,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他仰起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緩緩蹲下身子,將玉簪用錦帕細細的擦拭了一遍,小心翼翼的包裹起來,放在陸蘊房門口。
他笑著看著房門,仿若陸蘊此刻在他的麵前,伸出手,輕輕點在房門上,不舍的說道,
“陸蘊,”
“長樂未央。”他起身,快步離開,不敢有一絲逗留,怕自己便不想走了。
陸蘊蹲在房門前,緩緩收回手,眼角的淚不受控製的落下,裴寂剛剛說的話,她聽見了。
長樂未央……
她苦笑了一聲,“裴寂,我該如何長樂未央?”
抬手,重重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深吸一口氣,
“裴寂,那我,便祝你……”
“長命百歲。”
裴寂永遠不會知道,他走的這一晚,陸蘊沒有睡,一直靠在門口等著他來。
陸蘊知道,他一定會來。
裴寂不會知道,他的手觸碰房門的那瞬間,陸蘊的手也在觸碰著房門。
他們,隔著一扇門,雙手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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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夜深時分,京城城門緊閉,急促的馬蹄聲打破夜的寂靜。
“快開城門!前線急報!快開城門!前線急報!”
穿著軍服的士兵,在馬上大喊道,神情焦急,著急下馬,卻從馬上跌落下來。
他跌跌撞撞跑去敲城門,“快開城門!前線急報!快開城門……”
城門緩緩打開,士兵鬆了口氣,將懷裏的戰報遞給城門的守衛,
“快送進皇宮,前線急報。”
天未亮,皇帝便派人通知官員提前早朝,眾人急急忙忙穿戴,迅速趕往皇宮。
“齊國和澧國結盟,已在前線舉兵,眾卿家說該當如何?”皇帝坐在龍椅上,微微抬眸,目光淡淡的掃視了一圈下方的官員們。
官員們麵麵相覷,表情為難。
“臣以為當戰。”太師慢慢走了出來,眼神堅定看著皇帝,大聲說道。
“胤國國土一分不可少,胤國國人一個不準降。”
太師頭發花白,滿臉的皺紋,眼眸卻幹淨澄澈,滿是堅毅,背脊挺得直直的。
“兒臣,也以為戰。”裴寂走到太師身邊,擲地有聲道。
又陸陸續續不少官員站了出來,身體中的血性仿佛被喚醒,支持開戰。
皇帝心裏也願意開戰,胤國的實力並不比齊國差,澧國不過是個依附他人而活的國家,就算與齊國合作也不足為懼。
他胤國憑什麼給齊國稱臣,他才應該是天下霸主。
“陛下,這幾年收成好,糧草一事都好解決,這兩日便可安排妥當,可如何打,派何人領兵,還望陛下早日定奪。”丞相出聲說道。
皇帝抬手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合上眼眸,
“朕自有思量,丞相將糧草一事辦好,聽候安排。”
“太子隨朕來。”
皇帝起身,離開大殿,裴寂跟在他的身後。
“父皇可是有事交代給兒臣?”裴寂低著頭,眼裏是藏著讓人瞧不清的情緒。
“可還怨朕?”皇帝眸光冰冷,看向裴寂說道。
自從裴寂從鹹安回來後,已過去三月。
漢川清陽的太守被押送回京,理應處死,可皇帝卻留下二人的性命,流放北境。
“兒臣不敢。”裴寂的手緊緊抓著衣袍,心裏覺得可笑極了,他的世界仿若一瞬間崩塌,他從小到大皇帝教他所讀的聖賢書仿佛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