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路燈散發著昏暗的光芒,窗外的樹葉被風吹的沙沙作響。
連日加班的陳奕歡,終於可以休息了。
頭疼欲裂的她草草洗漱了下就栽倒在床上。
此時的她連起身關燈的力氣都沒有,她暈乎乎的想著明天一定要買個關燈神器。
似乎上一秒她還在糾結要不要關了燈再睡,下一秒她已經沉沉的睡去了。
迷糊中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有個小女孩,有著圓圓的小臉、大概十一二歲、紮了兩個小小的丸子頭。
她穿著深褐色的衣服,衣服上有很多補丁。
她的上衣直領對襟,下身是一個齊地的小裙子。
她正踩在一根稍粗的樹枝上,小心翼翼的踮著腳、一手緊摟著樹幹、另一隻手準備掏鳥蛋。
樹下圍著五六個看起來和她一般大的孩子,與小女孩相比那些孩子的衣服明顯少了許多補丁。
孩子們催促著她快點掏了鳥蛋給她們。
聽見樹下孩子的叫嚷,樹上的小女孩的停了下來,瘦小的她站在那根樹枝上,一隻手扶著樹幹說:“你們別喊了,這次我是不會把鳥蛋給你們的,你們快走吧。”
樹下的幾個孩子聽了這話一下就急了,一個個小臉氣的鼓鼓的,一邊拿石子丟她,一邊七嘴八舌的喊著:“沒爹的野孩子!喪門星!沒爹的野孩子!喪門星!”
小女孩強忍著眼裏的淚水,努力的反駁說:“我有爹爹的,雖然我爹爹現在不在了,也是我爹爹。”
小女孩又急又氣,不停的喘著粗氣,小胸脯快速的起伏著,兩個小鼻孔都撐的圓圓的。
小女孩一不留神被一顆石子打中,她下意識躲避卻從高高的樹上掉了下來。
看見小女孩掉下來,樹下的幾個孩子滿臉驚慌,卻不約而同的四散跑開了。
小女孩踩空時,她的呼吸一滯,一聲驚呼還沒來的及喊出來,她就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她看起來很痛苦,眼裏噙著淚花,卻看不出有對其他孩子的責備和恨意,也許是來不及,也許是她此時已經不在意了。
那孩子很努力的抬起頭、似乎想坐起來,小手用力的摳住地麵,指尖因為過於用力已經開始泛白,稍稍抬起身的她看了眼西方,卻又摔回了地麵。
那個方向是有可以來幫助她的人麼?
小女孩躺在略略潮濕的地麵上,滿眼眷戀的看著清晨的陽光喃喃的說:“我真沒用,我是要死了麼,娘和弟弟怎麼辦?”
小女孩腦袋下的泥土漸漸被鮮血染紅了。
夢裏小女孩太傷心太不甘,陳奕歡好似感同身受般,她仿佛感覺得到自己的眼淚從眼角滑落滾到了耳蝸裏。
心口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疼痛過後她又隱隱覺得身上和頭有些疼。
陳奕歡想著應該是因為做夢沒睡好,她打算換個姿勢繼續睡。
結果一翻身肩膀又被硌的生疼,“嘶~”陳奕歡皺著眉倒吸一口氣。
她眼睛都懶得睜開迷迷糊糊習慣性的向枕邊摸索著找她的近視眼鏡。
然而不僅眼鏡沒摸到、連她床單柔軟的觸感也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草席般麻麻賴賴的手感,嚇得她趕緊睜開眼睛。
她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眼前是簡陋的木牆,木板早已腐爛不堪,頭頂上是已經有些漏光的茅草屋屋頂,透過稍大的縫隙她甚至可以看到湛藍的天空。
陳奕歡不禁揉了揉眼睛想確認是不是眼花了。
卻發現自己的手小了許多,也清晰了很多,她明明沒有戴眼鏡卻能看清手上擦破的傷痕,她嚐試著把手挪的遠了些,還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迷茫的坐了起來,她發現她身上的衣服居然是剛剛夢裏小女孩的同款。
陳奕歡慌了,這是怎麼回事她這是在哪?
隨著一陣頭疼,一段不屬於她的記憶襲來。
這是一個處於袁朝的偏僻的小山村,在這裏她也叫陳奕歡。
今年11歲,是一個老老實實、又有點膽小的姑娘。
她弟弟叫陳奕樂今年6歲,是個活潑愛笑的孩子。
陳奕歡的娘是隔壁縣荷花村的李春梅,春梅是個苦命的人,前年陳奕歡爹爹陳金寶上山打獵時不慎從高處摔下來去世了。
陳老爺子本來就不喜歡大兒子陳金寶,更不可能照顧她們孤兒寡母。
他用分家的名義把春梅娘仨趕了出去,隻給了些鍋碗瓢盆和鋤具。連屬於大兒子的田地也不打算分給春梅娘仨。
全然不顧大兒子一家曾經為家庭付出的辛勞和汗水。
沒田沒房沒糧沒錢這是要活活餓死娘仨。
多虧了裏長趙鐵柱出麵說和,陳老爺子也怕村裏的人戳他們脊梁骨,他極不情願的把屬於陳金寶的那份田分出一半還給了春梅。
趙鐵柱又做主把村西頭荒廢多年沒人要的茅草屋借給了她們娘仨住,娘仨才不至於流落街頭。
陳奕歡如遭雷擊一臉呆滯,她隱隱的明白她這是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