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又一支舞曲響起時,劉隊接到了阿迪力副局長的電話,讓他馬上趕到辦公室。安琪注意到劉隊悄悄離開了飯桌,她對亞力坤借口要休息一會兒,徑直追上劉隊問:隊長,有事嗎?需要我做什麼嗎?劉隊轉身掃了她一眼,內心暗生竊喜,看來這是個頭腦清醒的丫頭。他不動聲色地穩住安琪:坐了幾天火車夠累的,今晚放鬆一下,回去睡個好覺,養足精神,從明天開始給我好好幹活,咱們隊接的案子可是不少啊,沒有一個是小案子。
也許是偶然,也許是必然,安琪一到M省,這裏就將發生一起不尋常的案件。東北警方抓獲了一個非法買賣外彙的M省生意人阿斯卡爾。表麵上看,這個案子本身沒什麼大不了的,與安琪本人沒有直接關係,但與安琪所在的緝毒大隊關係重大,與安琪即將經曆的一段淒美的愛情故事的男主角艾山江關係重大。
二
身材短粗、兩腮胡須偏重、略顯稀頂、年紀在三十五六歲的阿斯卡爾驚慌地坐在審訊室的石凳上,被銬起來的兩隻手不適應地老想抬起來摸額前的虛汗,但因著手銬的限製,行動起來非常困難。這是一個陌生的環境。警察們的麵孔是陌生的,警察們的口音是陌生的,這裏是東北而非M省,沒有他熟悉的一切。因此,阿斯卡爾找不到讓自己鎮靜下來的感覺,這種在異地被抓的事實令他備感孤獨。他對自己的處境幾乎絕望了,隻是本能地用兩隻深陷的大眼睛骨碌碌地盯著警察們,他心裏太沒底。他不知道東北的警察是怎麼盯上自己的,會把他怎樣處置?當然眼下他最擔心的是可能要挨警察的揍。他想好了,警察問什麼,自己就說什麼,隻要不挨揍。
阿斯卡爾努力回憶被抓的前前後後,越想越覺得有人出賣了自己。是那個買賣外彙的東北人?可他也被同時抓進來了;是在東北水果市場上混的艾力?但他確實不知曉內情,況且在公安局並沒看見艾力的人影,說明他目前還是安全的;難道是在南方倒賣外彙的買買江出事了?按計劃,明天晚上,他要飛過來與自己彙合。如果買買江準時來了,他一定會到賓館接頭,但願警察忽略了自己長期包住的賓館。五年前,阿斯卡爾就開始倒外彙,不知為金地公司賺過多少錢。所幸的是,每次都躲過了警察的抓捕,唯有這一次倒黴。
半個小時之前,阿斯卡爾在東北海關分理處的大廳裏與一名當地倒彙人員交易時,被東北警察逮了個現行。此刻他沮喪極了,因為他打到對方賬戶上的82.5萬人民幣一卡通,以及對方打到他個人賬戶上的10萬美元一卡通此刻就扔在警方的桌子上,這兩個一卡通是他倒賣外彙的罪證之一。倒外彙時間長了,他也通曉相關的法律知識,比如,倒賣20萬美元才夠追訴標準。隻要自己沒有其它罪證落到警察手裏,死扛到底,就算檢察院起訴了,到了法院,也得判自己回家。想到這兒,他心裏有譜了,可是再看一眼桌子上的一卡通,他又沮喪了。這10萬美元打了水漂,回去怎麼向董事長交待呢?臨出門前,董事長一再叮囑,早點把外彙弄到手,提供大額人民幣的那頭急著用錢呢。他聽得出來,董事長對出資方也懼怕三分。今天成了這個結果,董事長還不得急瘋了?又想到盼自己回家的老婆孩子,阿斯卡爾真想哭,他意識到從現在開始,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回家了。此刻,他暗暗祈禱董事長會想辦法營救他。
不知什麼時候,房間裏隻剩下三名警察,他們中年輕的兩名警察準備好了紙和筆,他們要做傳喚筆錄;另一名中年警察則坐在桌子後麵的椅子上,神情肅穆。他是當地省公安廳經偵部門的負責人王軍。此刻他的內心是激蕩的,在偵查的海洋裏遊渡了半輩子,他隱約覺得一條大魚即將撞到他的釣杆上,而眼前這個阿斯卡爾顯然不是那條大魚,他隻是追隨那條大魚的小蝦米。在沒有弄到證據之前,王軍盡量控製著內心的興奮。他需要巧妙地設計語言的陷阱,讓小蝦米渾然不覺中引出大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