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黑夜漸漸的過去,東邊露出一絲魚肚白.
位於市東郊的海田糧站的單身宿舍裏,歐陽星宇依然在大聲的打著呼嚕,半夜裏從山洞裏跌跌撞撞的跑回來,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腦海裏全是無頭女屍的影子,一閉上眼便是女屍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嚇得他整晚都睜著眼睛,一直到天明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咚”“咚”“咚”
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星宇,快起來……快起來”
門外一個年輕的男聲響了起來。
“喊什麼?馬海明,經理今天又不來,你不知道多睡會?笨蛋”
歐陽星宇翻了個身,努力讓自己重新回到夢鄉裏。
“快起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馬海明的聲音異常的急促,門敲得更猛了些。小夥子年紀和歐陽星宇相仿,是一個糧站的同事,也都是學徒工,平日裏好得可以穿一條褲子。
“大事?”
歐陽星宇“騰”的坐了起來,兩眼泛著光,突然又軟軟的躺了回去,嘴裏如同夢囈般的說著話:“少來哄我,這巴掌大的地方能有什麼大事……”
“哎呀!”
門外的馬海明氣得一跺腳:“十裏鋪發現了無頭女屍,他們都去看了,我們也去看看……”
“你說什麼?”歐陽星宇全身象猛然遭到電擊一般,一個人如同皮球樣的彈了起來,一把急急的拉開門:“你剛才說無頭女屍?”
歐陽星宇眼睛直直的盯著馬海明,他異常渴望自己剛剛是聽錯了。
“對啊!我們快去,不然就運走了”
馬海明連聲催促著。
歐陽星宇腦袋“嗡”的一聲,腦海裏霎時間又都浮現出昨夜無頭女屍的影子和那悠悠的聲音,他甚至在想昨晚的一切也許都隻是自己在做夢,但現在他親口聽到了證實,他的臉色瞬間一片蒼白。
“快點”馬海明猛的一推。
“哦!”
歐陽星宇象被人猛潑了一盆冷水,整個人猛然清醒了過來,立即機械的轉身將一件外套胡亂的穿在自己身上,慌慌張張朝大門口跑去。
日頭又上升了些,照在十裏鋪的蓮花潭裏一片金光燦燦,蓮花潭的四周的花花草草早已是一片姹紫嫣紅,配上水潭裏的荷葉田田,到處都是一片生機盎然的美麗畫麵。
蓮花潭四周早就聚滿了人,但沒有人還有心情去去欣賞什麼,所有的人的眼神都直直的射在人群中央一具被白布蓋上的屍體身上,不少的人都在竊竊低語,臉上都充滿了一種驚慌和恐怖之色。
人群的內圈裏站著幾十個公安,一條長長的警戒線將人群與屍體遠遠的隔離開來。兩名公安正“卡嚓”“卡嚓”的拍著照。
“讓……讓……讓我進去一下”
人群之外,馬海明和歐陽星宇拚命的擠了進來,兩個頭不停的四下張望。
“看……在那?蓋著”
馬海明用手一指躺在地上的屍體。
歐陽星宇兩眼直直的盯在屍體身上,他的手心裏已經全是汗水。腦海裏猛然又再次浮現昨晚山洞裏的白乎乎的無頭女屍。
“難道……這會是同一個人?”
歐陽星宇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的兩腿終於止不住的開始發抖。
人群之中,年過五旬的公安局長林天誌大步流星的走向屍體旁邊的法醫。
常年的警旅生涯讓他具備了敏銳的洞察力,一雙充滿睿智的眸子深沉如海。
“怎麼樣?”
林天誌蹲下身子低低的問道。
“有點眉目,但還不確定,需要進一步化驗”
老法醫高華德搖搖頭。
“誰是現場第一個目擊者,報案的人在哪?”
林天誌站起來大聲問道。
“局長,現場兩個目擊者,其中有一個已經嚇暈了,另一個報案的正在醫院陪他”
年輕的刑警隊長李少剛大聲回答。這李少剛不過三十左右的年紀,英俊帥氣的臉上兩道劍眉斜飛入鬢,看起來分外的精神。
“我知道了,”林天誌點點頭,對著身後一揮手:“先運回去”
兩個公安迅速的將屍體放到一具擔架上,抬著屍體朝著人群之外的警車奔了過去。
“嘩”的一聲,人群自動的閃開一條道,誰也不願意觸上半點黴頭。
歐陽星宇也想後退,但兩腿卻象生了根,神誌也異常的模糊,整個人依然呆站著一動不動。
兩名公安已經奔了過來,擔架上的屍體離著歐陽星宇異常的接近。
“星宇,快點讓開”
身後傳來馬海明焦急的催促聲。
“哦!”
歐陽星宇猛然清醒過來,正要閃身讓開。
突然,擔架上的屍體的右手忽然滑了下來,無巧不巧正好撞在歐陽星宇的腿上。
“啊!”
歐陽星宇驚叫一聲,嚇得亡魂皆冒,整個人如同電觸一般全身一陣痙攣。
兩名公安飛快的抬著屍體上了車,四周的公安也迅速的上了幾輛警車,轉眼消失在人群的視線裏。
“星宇,你今天怎麼了?你小子不是膽子大得可以老虎頭上拔毛嗎?今天怎麼這麼膽小?”
馬明海調侃著走了過來。
“哦!”歐陽星宇勉強的笑了笑:“沒什麼?沒事……”
“你怎麼出汗了?有這麼熱嗎?”馬明海納悶的盯著歐陽星宇額頭的隱隱汗水。
“當然有”歐陽星宇完全鎮定了下來:“走,沒熱鬧看了,回去吧!”
話音剛落,他撒腿就朝來路奔去。
“你小子等等我”馬海明隨後就追,眨眼兩人便跑得隻有淡淡的影子。
身後的人群漸漸的散了,但一個巨大的陰影卻深深的烙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轉眼一上午過去了,日頭漸漸的正中,道道金光透過海田糧站裏一排排的大樹的枝葉射在地上,形成一個又一個班駁的光點.
中午時分,糧站的單身宿舍裏,歐陽星宇和馬海明躺在床上有一遝沒一遝的聊著天。
“我說歐陽星宇”馬海明轉過頭故意調侃著:“你不是自認天不怕、地不怕嗎?今兒上午咋表現得那麼膿包?還差點嚇得尿褲子”
“誰怕了?”
歐陽星宇不屑的一撇嘴,剛要反駁兩句,腦海裏忽然又現出白乎乎的無頭女屍的影子,心裏不僅又打了個冷顫,立即手一推馬海明:“去……說點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