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情況任何一個人來看到都會覺得詭異。
他們討論的話題中的重要人物,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就坐在隔壁,兩張桌子之間沒有遮擋,可以說是,現在隻要太宰一伸手,就能摸到森鷗外的大腿。
沒錯,他們兩人的椅子相貼,處於背靠背的狀態。
現在,他默默挪到另一個椅子,身體趴伏在椅背上,笑眯眯地插進了背叛者們的談話中。
“嘖,為什麼森先生也在。”
太宰治的嘴裏發出了極其嫌棄的聲音,也沒有回頭,就這樣用他那比起栗色更接近黑色的眼睛看著對麵的女孩,試圖弄明白這個人腦袋裏是不是隻裝滿了鮮花和天真的故事。
這位專業的黑手黨幹部順手將蛋糕整個插起塞到了森鷗外嘴中,這個過程,行雲流水,毫不留情,絲毫沒有顧及身後的那個人是他的老師兼上司。
東川奈渺欲言又止,其實她還是想和森鷗外說幾句話來著,雖然這個人不怎麼做人,還是個蘿莉控,但收斂起身上的氣勢認真和她聊家常,聊未來,聊理想的森先生確實算得上一個非常有人格魅力的人……雖然他是個蘿莉控。
“原來,在你的心中,森先生和我一樣重要,這可真是,太糟糕了。”
太宰治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喋喋不休的嘮叨,細數著森鷗外的惡行,又掰著手指說著自己的優點,其中不免夾雜上了對中也的嚴重拉踩。喂,你這樣會被揍的。
“太宰。”東川奈渺無奈的在青年說話的間隙打斷他的話,清澈的藍色眼睛裏流淌出幾分縱容和珍惜,“我不會把你們作比較,這對你們不公平,但如果你和森先生發生分歧,我更願意站在你這邊。”
“嗯,那你到時候記得站遠點,我怕你給我拖後腿。”太宰治不著痕跡地偏開頭,避開了女孩的目光,用一種無所謂的語氣說,然後小聲吐槽了一句:
“那種蘿莉控有什麼好的,整個橫濱,也就隻有你毫無芥蒂的喜歡他,把他當說得上話的長輩。”
啊,他又說了一遍。剛才的談話中,他提了森鷗外是個蘿莉控至少四遍,可以見到,森鷗外是蘿莉控的事已經深入人心,牢牢地和他綁定在了一起。
看,現在他還在假模假樣地向愛麗絲哭訴。
從一開始就處於不穩定狀態,時而變大時而變小,有時出現,有時消失的愛麗絲在被女孩注視的時候暫時穩定下來,身體凝實的一刻立刻伸出雙手推開了試圖用臉蹭他的森鷗外,開始用清脆的蘿莉音罵人。
……對不起,是她的錯,出於對森鷗外和愛麗絲的了解,她的內心堅定格外堅定地認為愛麗絲遇到這種情況會這麼做,而且,森鷗外可能還,樂在其中?
女孩驚悚地發現,好像每次愛麗絲罵他,或對他拳打腳踢的時候,森鷗外的臉上都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嘶,所以,他的屬性應該是變態抖M蘿莉控大叔嗎。
哎,不好。
那邊因為女孩跑偏的思維,愛麗絲果然和森鷗外開始了惹人深思的互動,為了避免自己發散的思維衍生出什麼不得了的情節,東川奈渺痛定思痛,索性不再關注那邊。
隻是和太宰治你一言我一語地閑談些沒有什麼營養的話題,最後,在某一個瞬間,兩人默契的不再說話。
女孩慢悠悠的吃著蛋糕,眼睛時不時掃過那邊輕鬆愉快,做著自己事情的眾人,將這些景象盛入茶杯,一口飲下。
這杯茶,飲下的是對夥伴無盡的思念,對自己接下來的旅程無法和他們一起的遺憾,不告而別的歉意。
過往如雲煙般散去,簡單想一下,他們一起說笑的日子似乎就在昨夜,卻又好似霧裏探花,難以觸及。
東川奈渺靜靜地飲著杯中似乎永遠都不會枯竭的茶水,品嚐著裏麵的苦澀,嘴角揚起一個溫和的弧度,目送著故人一個接一個離去。
她一早就知道這是一場夢,而夢境總是會有結束的那一刻。
但她依然很快樂,拋開現實中的所有事情,無憂無慮地享受和友人們相處的時光,開起自己夢想中甜品店,不用小心躲避可能存在的危險,甚至找回了過往的一段回憶。
如果說現在是否會有點不舍,確實有一點,隻是她並沒有過多執著,他們自會相見,無論這中間越過了多長時間。
這場夢,是時候該結束了。
“奈渺,我在橫濱等你回來開店,別走丟了。”
江戶川亂步在即將消失前,大聲的說出了這句話,說完,他快速地將桌麵上最後一點餅幹塞入嘴中,雙頰鼓鼓的地向著女孩招招手,身影瞬時消失在原地。
亂步還是老樣子,對甜品的喜愛,哪怕知道自己是在夢裏,也沒有減弱分毫。或許,他還樂在其中,畢竟在夢裏可以盡情地吃甜食,不會吃撐也不會牙疼。
東川奈渺輕笑出聲,有被亂步貓貓可愛到。
隨著屋裏最後一個人的消失,室內細致精美的逐漸有了消失的傾向,先是顏色逐漸褪去,再是那些始終縈繞在鼻尖的清香,然後是那些各種各樣的擺設,最後,甜品店變回了東川奈渺離開前,從未開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