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有兩個夢想,一是做個白衣天使,可惜暈針暈血的她,與這一夢想徹底絕緣;第二個夢想是,嫁個象病號一樣聽從她指揮的老公,這個夢想兩年前由我給她戴上婚戒那一刻實現了,而我自此淪為她的特護病號,生活起居都在她的全方位監護之下。
冬天流感來襲時,老婆的眼睛像X光一樣,在我進門時上上下下尋探一邊,以不容置疑的口氣命令:“去,衛生間洗手,要用洗手液,指甲縫裏也不能馬虎。”洗完手還不算完,老婆奉上一杯鹽水要我漱口,我用鹽水漱口之後,就覺得晚上的飯菜都跟沒放鹽似的。晚上我正趴電腦上玩遊戲,聞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老婆在霧氣繚繞的廚房裏煮醋呢,我嗔怪道老婆小題大做,老婆不屑道:“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能疏忽一處。”自此,我去超市看見醋瓶子就繞著走。出門上班的時候,我暗自竊喜,這下總算可以逃脫老婆的勢力範圍,呼吸一下輕鬆空氣了。老婆猶如謙女郎般會變戲法,亮出個口罩來:“帶上口罩出門,這樣你就不會被傳染流感病菌。”我陽奉陰違:“老婆大人就是英明。”出門轉角,我把口罩摘了塞口袋裏,我不怕流感,我怕居委會大媽把我當成喬裝遮掩的小偷拿下。
冬去春來,手足口突然肆虐,我為新聞上那些被傳染的孩子們正揪心呢,老婆把一盆摻了消毒液的水和抹布遞到我麵前。我白她一眼:“老婆,手足口跟咱可扯不上關係吧,就咱倆這歲數已經超齡了。”老婆手指頭戳我腦門上,施展她的一指禪:“高層決定你隻有執行的份兒,咱倆是超齡了,可明天是星期天,全家人要到咱家聚餐,光小孩子就三個,咱家一定要成為衛生模範單位!”老婆一上綱上線,我就得揉抹布啊!
春末夏初從網絡上看到甲型H1N1流感這些新聞時,我腿肚子就開始哆嗦。眼前立刻出現老婆如同聽到集結號響起的昂揚勁頭兒,全家總動員、草木皆兵的展開一場消毒大運動,不把我折騰得象踩扁的易拉罐就不罷休!
沒想到,在老婆這樣的嚴防死守措施下,我還是出現低熱、咳嗽、渾身無力等症狀。我上網查來查去,自己這症狀都跟甲型H1N1流感的症狀相吻合啊,心下悲悲切切起來。
老婆喊我吃飯,我端著飯碗菜盤進了書房。老婆問我咋了,我捂著口鼻說:“老婆,你跟我現在的安全距離是三米之外,我八成得甲型H1N1流感了,你別被我傳染了,那樣我的罪過就大了。”老婆一聽兩眼圓睜、放下手裏碗筷,我這顆被霜打過的茄子,做好一切準備等待老婆訓話。沒想到,老婆撲上來就象啄木鳥一樣啄我的嘴:“傻瓜,你要病了一定得傳染我,這樣咱倆才能一起上醫院啊。”我真想登報發個啟事:誰知道哪裏有賣後悔藥的?我要是早聽老婆的話做好預防措施也不至於落到害人害己的田地啊。
醫院裏,醫生很嚴肅地診斷,我是得了風寒感冒,並說:“心病比身體患病更猛於虎,輕鬆樂觀的心態本身就是一劑防患於未然的良藥呢。”老婆連連點頭:“我以前太小題大做了,看來傳染病也不是那麼容易被傳染上的。”我吃了雄心豹子膽,頭一次敢聲色俱厲的批評老婆:“女人家就是頭發長見識短,一點道理都不懂,最容易傳染的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