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縣是黃土高原上一個不起眼的縣城。安靜的小城,還在沉睡中,年輕的孩子,都已經醒來。
盡管已經是假期,早上七點,路口的轉角陸續走來一些初三學生,準備去學校補習功課。有個留著短發的女孩,沒有什麼個性,也沒有什麼特別,穿著一件淡綠的上衣,一條淡藍的牛仔褲,抱著幾本書,隻是她的名字叫淩雨菲而已。
像每個人的中學時代一樣,給人一種呆呆傻傻的書呆子樣,仿佛我們每個人都曾那樣過才叫年輕過。
突然,後麵有人叫了雨菲的名字,隻見她仍是那一副愣愣的表情,她稍稍頓了一下,知道是頑皮的淩青,頭也沒有回地繼續走著。
隻見那淩青小跑兩步追上來,嘻皮地說,“雨菲,怎麼不等我?”他總還不忘記做個鬼臉逗逗同桌雨菲。雨菲應該假裝沒聽見說聲“嗨!早。”或者起碼該說:“你那麼慢是哪來的蝸牛啊?”但她卻竟然奇怪地什麼也沒有說,徑直走著,進了校門……
整個校園很安靜,隻有稀稀疏疏的初三學生陸續踏破寧靜的風聲而來。然後在教室裏七嘴八舌說起來了,最能說的就是淩青了,和班上50幾個同學幾乎都能嘻哈上幾句。慢慢地教室就如開水一般沸騰了,雨菲話很少,在座位上呆呆地望著講台上的桌椅,好似靈魂已經出了竅。她就是這麼一點特別而已——特別愛發呆目空一切的學霸。
來補課的是英語尹老師,一位漂亮的女老師,她有著西北人特有的美麗的大眼睛,她還喜歡噴著那種味道特別的香水,那種味道,是會留給人一輩子回憶的味道,溫柔清香。她的信任和鼓勵,打開了雨菲的世界裏那一道道的枷鎖,雨菲總是很被動地才會打開心門。課堂上,雨菲一會回答問題,一會和淩青表演對話,尹老師經常誇獎他們,還要同學們向他們學習。
可能因此久了,也可能因為雨菲成績太好,同學們反倒並不喜歡和雨菲接觸——這話是雨菲的好朋友梅子說的,說雨菲孤傲,不合群。她也許就是這樣,在別人看來總是冷冰冰。她第一次了解到從別人眼中來看自己原來是冷冰冰的一個人。其實應該相反才對,但不知為什麼就成了別人眼中的那樣。反正她也不會在乎。她的人生格言可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課間休息了,淩青又給雨菲講自己似有似無的故事。因為她總是那麼認真地聽他說,哪怕她也知道他在瞎說,她也是很認真地聽。
有一天,淩青扔了一封信給雨菲,帶著一絲少有的嚴肅,重重地丟了過去。雨菲抿了抿嘴,“什麼?”,淩青壞笑一聲,“你看看是誰的筆跡?”雨菲看到信的筆跡,表情突然凝固。然後她笑了,“這不是梅子的字?”淩青追問道,“你敢肯定?”雨菲笑了,她很堅決,就斷定是梅子的筆跡。因為梅子的筆跡很特別,她再熟悉不過了。她笑了笑把信丟給淩青,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雨菲突然感覺到一點難過、失望,或者可以準確地說是失落吧。不是自己不好,也不是別人不好,就是那種看到藍天白雲會莫名地傷感,會莫名地喜歡下雨。
隻是梅子寫給淩青的一封信而已。她根本沒有在意梅子寫了什麼,她莫名地緊張,然後匆匆走掉,沒有誰會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