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易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看見父親這麼直接的跟別人起衝突呢。
印象中的老爸更多時候是個碌碌無為的普通人,沒什麼特長,更沒什麼脾氣,總之如果用一句話概括他的父親榮北遷,那就是榮易最瞧不上的那種人吧。
可自從回家以後,眼前這個看著平凡的矮個子男人卻已經接連做出幾件讓他吃驚的事情了,而這會兒,他更是發現自己那個老實巴交的老爸居然會跟人吵架了,瞧那架勢,甚至還要跟人家比劃兩下。
眼見著足比老爸高出一頭還多的錢殿文撒開自己衝老爸走過去,回過神的榮易趕忙搖動輪椅,朝老爸的方向趕過去。
“爸!”他叫了一聲,卻被榮北遷反手一抬製止了。
“兒子,這事你別參合了,你做的是對的,爸得支持!”說著,榮北遷一把把榮易扯到他的身後,再用他那不高的身軀把兒子護住。
房間裏沒有燈,唯一的光就是門外亮著的那一盞路燈,榮易站在微弱的光下,順著光照的方向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那個又矮又小的人影,心又開始不是滋味起來。
爸爸明明沒什麼能力,卻一次又一次的在他困難的時候挺身而出,護在自己的前麵……他看著那道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其實他很早就想和老爸說了,很多時候很多事他自己是可以處理好的,真心不必老爸衝出來護犢子,就好比現在吧,對付一個錢殿文,他還是有把握的。
可上來牛脾氣的老爸似乎是八百頭牛都拉不回來,甭管他說什麼,甚至伸手去攔老爸,榮北遷就是那麼固執地不讓榮易上前。
“老錢,今天這事就是你做的不對,廠子現在困難,每一分電每一點資源都不能浪費。”
“所以呢?”事到如今,錢殿文突然沒了動粗的想法,他環抱著手臂,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兩父子,“你們非要管閑事了是嗎?”
榮北遷沒說話,卻用昂高的頭表示著自己的立場。
“行吧,行,我記住你們爺倆了。”
錢殿文點著頭,一副記仇的模樣,卻沒進一步對對麵兩個人做什麼,而是轉回身進了廠房,在一個裝著各種工具的工具箱裏翻找了一通,隨後腰纏一捆電線從廠房裏又折了出來。
榮北遷以為他要幹什麼呢,才想護著兒子,沒想到看著氣勢洶洶的錢殿文下一秒居然從他們兩個的身邊走了過去,直奔車間大門走了出去。
“老錢……”榮北遷反應過來什麼,一反剛才護犢子時的老母雞樣兒,緊跟著錢殿文衝了出去,“你是要修電線嗎?那個你修不了,別白費工夫了,這三更半夜的,再摔了!要不我來吧,我弄斷的,我知道怎麼修!”
所以這叫什麼?過河拆橋,拆完看別人過不了橋了,又折回來把橋修了?那之前拆橋的意義又在哪兒呢?榮易被老爸這一套騷操作直接弄愣了,呆站了一會兒,趕忙追出去看,他怕是自己領回錯了意思,老爸說不定是在反諷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