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灘一戰,宋遼雙方死傷慘重,雪地上到處都是戰死的士兵屍體,有些在渡河的時候中流矢死去的屍體漂浮在桑幹河上,幾乎阻塞了整個航道,河水裏麵被染得一片血紅,被陽光照耀下的河岸上麵都是班駁的血跡,有些食肉的猛禽在空中徘徊著,不時地俯衝下來,從那些還沒有來得及收埋的屍體上撕扯下一片肉來,又重新飛回了高空細細地品嚐。
大宋西路軍的十幾萬人馬幾乎損失殆盡,能夠順利地逃回桑幹河南岸的不足三分之一,剩下的戰死的戰死,被俘的被俘,我在南岸重新建立起行軍總管的大寨時,所收容在一起的兵馬不過四、五萬人而已。
值得慶幸的是,原先屬於代州治下各寨的人馬也陸續地趕了過來,與原先的人馬彙合到一處,聲勢又壯大了不少,號稱十萬大軍。
勤王的兵馬沒有再往前走,同南下的太宗皇帝近衛一起,將皇帝迎到了太原府,依仗堅城暫時修養,不久皇帝派人送來了正式的委任狀與兵符印信,我這個行軍總管算是名正言順了。
兵馬雖然有了,但是將領卻不足,大宋的軍律相當嚴謹,指揮不力或是臨陣脫逃的官兵都是要受到嚴厲的追究的,因此很多大將都是身先士卒地衝在最前麵的,傷亡率也就大了一些,當然了,皇帝是被排除在外的。
太宗皇帝兵敗之後心情慌亂,隻顧著在太原府忙著構築第二道防線,再往北就不敢奢望了,我手頭上的這些散兵遊勇們,衝其量也就是充當炮灰的成分,因此並不放在心上。但是對於我這個急需擴充實力的人來說,這些人馬無異於雪中的炭!
將領的人選我並不缺少,我將自己一手帶到蘇州,在水師中鍛煉過一陣子的桃花嶺弟子們大量地充斥到重新整束起來的大軍中擔任各級將領,花了兩天的時間將這六萬兵馬牢牢地控製起來,使之在最快的時間內恢複了戰鬥力。
大宋的軍隊是采用募兵製建立起來的,也就是後世所說的雇傭兵製度,因此在軍隊的實力上應該說並不弱,隻所以會有此慘敗,還是由於主帥也就是太宗皇帝缺乏基本的軍事常識和指揮藝術,方才失去了一個收複失地的好機會,反而遭到了對方的算計,真是所謂將帥無能,累死三軍了。
行軍總管這個官銜究竟是什麼東西,我到底也沒有搞清楚,因此也無法得知自己現在究竟是升了官還是降了官?這個官銜好象隻是存在於一些臨時性的戰時機構中,負起全麵協調的責任來,有一點像前敵總指揮了,可以由各級官吏來充任。
一連三天,仍然是沒有四郎與五郎的消息,七郎固然是坐臥不寧,我的心中也是如同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雖然說他們兩個應該是一個出家作了和尚,一個是被人家擄走作了上門女婿,可是現在經過我這麼一攪局,四郎居然作了潘美的女婿,因此上我對原來的曆史走向也就有些拿捏不準了。
“六哥!要不我帶些人親自過北邊兒去找找?”七郎有些沉不住氣了,跑來對我說道。
“不要鹵莽!”我搖頭否定道,“父帥臨去的時候還一再叮囑,要你凡事多考慮,千萬不可衝動,言猶在耳,你怎麼就忘記了呢?”
七郎聽得兩眼一紅,就要哭出聲來。
我心中長歎一聲,他畢竟還是個大孩子啊!突然遇此不幸,自然是情緒失控,想到這裏我溫言勸道,“一切自有定數!老四與老五雖然性子也急了一些,但是事到臨頭,還是有一些急智的,相信他們定然能夠逢凶化吉逃出生天的,你也不要太過擔心了!”停了停說道,“最近我們一直在整束人馬,契丹人也沒有前來騷擾,我擔心,用不了兩天,他們肯定會有一波比較大的進攻的,到時候,我們必須要全力頂住才行啊!否則,此地一失,契丹人的騎兵就可以毫無窒礙地牧馬中原了!你我兄弟的肩上,擔子很重呀!”
“小弟聽六哥的!”七郎雖然性子急噪,卻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不過說起來,這次契丹人也沒有占了多大的便宜去!”我接著說道,“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是常理!更何況這一次他們是圍困,我們是突破,心理上麵也不大一樣!我們能發揮出十分力來,他們頂多就能發揮出個七分,因此我估計,他們的損失隻在我們之上!”
七郎點了點頭道,“六哥所言不差!大哥在臨死前炸死了他們十幾位將軍,還有一人重傷,生死難測,據說是大遼的南院大王,被封為燕王的韓匡嗣!他的兒子,正是現在主持遼軍大事的楚王韓德讓!”
“韓德讓啊——”我點了點頭,心中思索了起來。
這個人或者說是他們的家族,在曆史上的名氣是相當大的!
韓德讓是已經契丹化了的漢人,韓氏家族是從他祖父韓知古開始入遼的,韓知古本是戰爭中被俘的奴隸,後來因為才華過人,受耶律阿保機和皇後述律平的重用,曾總知漢兒司,又製定契丹國儀,成為開國功臣之一,一直在大遼朝廷中做到了中書令的高官。韓知古的兒子韓匡嗣如今是太祖廟詳穩,南京留守,並封燕王,他娶的也是後族蕭氏中人,而韓德讓則是韓匡嗣的第四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