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少梅把陳晨抱到床沿坐好,脫鞋,又讓女孩子站好,“轉過去,我先把棉褲上帶子給解開(背帶的)。”
裝嫩女人毫不心虛的趁著母親大人想事情失神的時候讓老媽給脫衣服,順口問了一句:“是姥姥做的吧。”毫無疑問的肯定語氣。
羅少梅理所當然點頭,“是呀,棉褲棉衣是你姥姥做的,棉鞋是你三姨做的,毛襪子倒是我給你織的”抬頭看一眼女兒,眼帶笑意,“你是在嘲笑你媽媽我嗎?”羅少梅一直讀到大學畢業,家務相對其他五位姨媽有點兒差距,做飯倒還好,隻是衣服鞋子什麼的,她並不會做,但是會織有精致花紋的圍巾,可愛圖像的毛衣給陳晨。
“怎麼會?隻是有點懷念,我記得我讀小學四年級的時候還在穿姥姥做的布衫,夏天穿很舒服,就是有墊肩,布鞋也很好,老媽織的毛衣毛褲手套一直穿戴到高中······唔,倒是我自己,對這些一竅不通呢!”從小她和張靜姐姐跟一群男孩子一起玩,那裏玩過小女孩兒的遊戲?所以她手挺笨的,女孩子玩的抓石子,翻繩什麼的都玩不來,跳繩也不會。當年體育檢測因為一下也跳不了還羞哭了,當時年少啊。
老女人在這邊感慨的發現貌似自己搬家後的童年充滿了動畫片和童話,故事書,倒是很少和別人玩遊戲,同齡的朋友更是少得可憐。羅少梅瞧著自家女兒乖乖躺進靠裏的被窩,不知道在想什麼,表情真實的有點寂寞。
羅少梅覺得有點兒別扭,她剛剛知道了3歲的女兒似乎是因為做夢還是她所說的什麼“穿越”,成了28歲的女兒,跟她一樣大。
她並不害怕,那畢竟是他們夫妻倆的孩子。隻是不知道該怎樣對這個跟自己同齡的女兒,總是忍不住會把她當成小孩子,看到她難過,別扭,她會心疼。渴望接近,卻又擔心接近了會造成傷害。她不知道這孩子是怎樣才能把自己的死亡說的那樣輕描淡寫,仿佛是一件完全不相幹的事,事實卻恰恰相反。她還記得姨媽過世的時候她跟難過,總想起當年去姨媽家裏玩結果發大水被困在屋頂上。姨媽拿了救災的餅子,先分給自己和五妹,然後才遞給姨媽家的表哥時的笑。姨媽說,“吃吧。”隻有4個餅子,她和五妹還有表哥都拿了一張,姨媽和姨夫分食一個。她始終記得這件事,工作後也不時回去看望姨媽,感情越來越好,所以那個時候才覺得難受。
這個孩子,羅少梅歎了一口氣,“陳妞,要媽媽暖被窩嗎?”
披著3歲皮的28歲老女人有點受寵若驚。這種待遇,很久沒有了吧。若是她是真正的3歲小女孩,暖被窩兒也好,換衣服也好,要大人幫忙都很正常。經過了這麼一遭,又已經對父母坦白,她就算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老是裝嫩,老媽這樣說,果然還是在表明仍把她當做他們的女兒來對待吧。
有點開心。有點想哭。她果然是變小了。
“要的。”覺得自己變小的陳小同學悶悶的聲音傳進羅少梅耳朵,“媽媽,想喝疙瘩湯,明天中午想要吃湯麵,要擀麵條,和麵的時候加了切得碎碎的韭菜的那種······”
“嗬,忘了,明天是你爸做飯,這話跟他說。現在愛吃麵了?昨個兒中午吃麵片兒你還鬧著不肯吃,最後還不是我給你蒸了雞蛋羹。喜歡吃餃子嗎?之前都隻肯吃餃子邊,做菜饃也隻肯吃邊兒,都讓你爸給慣得。”說到最後,羅少梅忍不住先笑了,雖說老陳同誌真是很寵女兒,可是老羅同誌也在小陳同學幼年極端挑嘴,極端古怪的飲食習慣養成中立下了汗馬功勞。
女兒不肯吃麵,天天中午羅少梅先是擀了夫妻二人份的麵條,做好,再給女兒蒸一份香嫩的雞蛋羹,彈點鹽,加點兒蔥花,滴幾滴香油,就是饞嘴丫頭的午飯了。老陳同誌愛玩,沒課的時候回去學校周圍的地裏逮兔子,去西院釣魚,釣不到就買。小陳同學還不能吃固體食物的時候,老陳同誌就熬魚湯,燉排骨,大人啃肉,小孩喝湯,把個小姑娘從小養的胖胖的。小陳同學愛玩愛鬧愛睡覺,營養好,睡眠時間足,小時候的陳晨,就是一健康寶寶,就是有點黑,有點胖——雙下巴,小眼睛,單眼皮的胖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