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晨到底還是發了誓,在清塵的見證下,鄭重的發誓絕對不會輕易把使用“心有靈絲”繡線的繡件送給別人,慧娘見自己這徒弟雖說鑽了小小的空子,但還算認真,也就滿意的微笑。
也是因為陳晨還算謹慎的原因,她就是送給別人荷包、香囊,繡線頂多也就是比買來的鮮亮一些,絕對不會是特殊材質的,慧娘也是因為如此才沒有逼著陳晨發下狠誓。
“好了,既然立誓以後切記不可違背。你是我唯一的弟子,我希望你能把這門繡藝替我娘傳下去,記住了嗎?”慧娘認真的盯著陳晨,沉聲問。
“弟子記住了,定會找一資質優異,心性純良的女孩兒把這門繡藝發揚光大。”陳晨心中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慧娘說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像是交代後事呢?呸呸呸,童言無忌,大風吹吹去!
“發揚光大什麼的就算了,我看現在的女孩兒也沒有幾個吃得了這種苦,受得了這種寂寞!隻要不讓她試穿也就罷了。你也不必皺眉頭,緣聚緣散終有定時,你我能有這一段師徒緣分已是天幸,怎能奢求更多?你繡藝已經學到,也就是我該回去的時候了。不要哭哭啼啼做這般小兒女姿態!我顧慧娘唯一的徒弟,‘慧繡’的傳人,不論何時都要身姿典雅雍容,為眾人仰望!”
“師傅……這是什麼要求?不是這樣的吧。”就算是心中有些難過也被慧娘美人兒無厘頭的話給衝走了——繡花的時候誰還管你身姿典雅不典雅?
“這是清塵先生交代我的呀。”慧娘眨眨眼,丹鳳眼裏滿是笑意,竟有些小女兒調皮的意味。“你把我的手藝都給學走了,我也沒什麼好再跟你說的了,這根針是我舊時常用的,便給你了吧。好了,若是沒事兒就出去吧,教了你這些年,我終於可以清淨了。”慧娘不耐煩的揮揮手,閉起眼不再說話。
陳晨沉默許久,走到慧娘身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眼睛裏仿佛有什麼不能自製的墜落,在光潔溫潤的原木地板上悄悄地綻開一朵透明的小花。
她看了一眼放在慧娘身邊的紅梅繡屏,頭也不回的離去。
因為陳晨的離去而一片靜寂的空間裏,慧娘悄然睜開一雙嫵媚的丹鳳眼,喃喃自語,“笨丫頭,說讓她走還真就走了,怎麼這時候就這麼聽話了呢?”她纖細的雙手細細的撫摸繡屏之上怒放的紅梅,終於笑了,“還算對得起本姑娘教了你這麼多年,有點兒良心。”
而意識體走出空間的陳晨,便得到了係統提示——恭喜穿越者陳晨獲得黃色繡花針(封)——“一根繡花針”,凝聚了慧娘之母對慧娘的愛和慧娘的深切期盼,刺繡使用,具有非凡的效果。
陳晨嘴角抽搐,這是什麼說明?不清不楚的,連為什麼會封印和怎麼解開封印都沒說……算了算了,這個也算是意外之喜,原本,也並沒有期望能夠得到什麼東西的——慧娘對她而言,既像姐姐,又是師傅。因為慧娘知道她的秘密,也因為慧娘並不是這個時空的人,所以陳晨能夠毫無忌憚的跟慧娘說話,遇到與遊戲相關的問題,若是不找清塵,多半也回來找慧娘。驀地聽到慧娘要消失的事情,陳晨雖然表現的還算淡定,也不過是因為這些年被禮儀老師們揪著,係統懲罰壓著的原因。
這會兒陳晨內心,雖然說不上失魂落魄,卻當真很失落。陳晨打起精神,雖然這會兒她真的很想蒙頭大睡什麼也不管,隻當自己是一個真正的小孩子,可是想到周末的書畫展,陳晨還是硬著頭皮進了夢境空間。
顏先生仍然是很和藹平和的樣子,第一次見麵的人一定想象不到這是一位書法大師,一生耿直端嚴,才華橫溢,文武雙全——是真正的人才。他並非病亡也非自然死亡,而是被李希烈派人縊殺。
陳晨有時會想,盡管她真的很佩服顏先生的氣節,但是換了她到了那個份上,能不能如他一般大義赴死呢?陳晨無法肯定那個答案,所以就真的很疑惑,為何經曆了那樣慘烈的死亡,顏先生仍然可以這般平和溫雅?
因為顏先生也已經教授他書法多年,所以陳晨也知道別管這位名氣多大,其實現在就是一個樂天的老頭兒——特別愛聽故事,也會很新奇的問陳晨關於現代的種種。他真的是有一顆赤子之心,最難得的是即使往事淒慘,仍然可以笑著麵對。陳晨已經有很久沒有想起過這些,隻是今天聽了慧娘的話,心緒大亂,掩飾情緒的功夫也不如往日,不知不覺的便表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