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馬車是申時到的皇宮西華門外,各家馬車已經陸續排隊換對牌了,馬車隻能送到這裏,宮裏的路就得自己一步一步蹚,這是祖宗定下來的規矩。
規矩還說各家婢女仆人一律門外等候,這可難倒了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貴女,就見貴女們跌跌撞撞下車往九重宮闕深處去了。
偶爾有位高權重的人家呼啦啦趕著馬車插隊,敢怒不敢言的眾人在寒風裏瑟瑟發抖。
到了酉時一刻,墨家終於進了皇城,一家子低眉斂目大氣兒都不敢喘,小黃門帶著他們一路去到宴會大殿,尋到自家的案幾,一家子鬆口氣連忙坐下。
這才敢大大方方抬頭看看四周,墨家品級中下等,抬頭望不見天顏,隻看得到到處金碧輝煌。墨羽看見樂順伯府、舅父趙家、安邦侯府都在列。
墨羽四下張望發現謝大人竟然沒來,也是,謝大人那樣清冷的性格可不想來這兒溜須拍馬。
照著話本子講的,這是皇帝和妃嬪姍姍來遲顯擺自己的尊貴,墨羽隻聽得一陣陣通傳聲大家不停的跪下起來一拜再拜。
當今聖上勵精圖治不重女色,諾大個後宮隻有兩位貴妃娘娘一位淑嬪和一位新晉的美人。
先皇後自打住進皇宮,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終於在兩年後一命嗚呼了,留下太子王元景自己苦苦支撐。
這兩位貴妃來頭忒大,韋貴妃是廣西布政使韋業嫡女,韋業手握東南重兵,戰功赫赫,氣魄雄渾,開國老皇帝將江山講給孫子,雍和帝就藩後,他大手一揮給自己女兒做了媒,不得不說韋大人是拿女兒做賭注,給雍和皇帝扔了塊敲門磚。韋貴妃生了二皇子王元昆、安歌公主。
再說張貴妃,背靠左丞相,兄長張守仁是跟隨雍和皇帝的老人,從龍之功誰與爭鋒,張貴妃生下三皇子王元顯後,這幾年著重保養想生個女兒,不然無法跟死對頭韋貴妃看齊。
淑嬪從不出門,有點查無此人的意思,住著偌大宮殿像是冷宮般。但是皇上每月都去她那兒坐坐,誰也不敢輕易得罪了去。
餘下一位美人,是從掌事宮女中被選中的,家世簡單,知情解意。
墨羽在腦子裏講大人物都過了一遍,等到餓的前胸貼後背,宴會終於開始,有好看的宮娥奉上一道道菜品,大家舉箸口是心非的誇讚著此菜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品。
一曲歌舞結束,大家照例裝上一裝沒見過世麵的樣子鼓鼓掌喝個彩。
“皇叔父......”
該來的還是來了—
“筱寧祝您鬆柏常青,萬壽無疆!”筱寧郡主站出來舉著酒杯道,一臉的孺慕之情。
“好,好,筱寧有心了。”皇上笑一笑,飲了一口。
“皇叔父,舞姬的舞蹈是好看,可是年年看也膩味,咱們洛陽城的小女娘可都是多才多藝,趁這個機會讓皇叔父給掌掌眼,筱寧先自薦一曲!”
郡主所求就沒有皇上不應的。果然,皇上眼睛也亮了一瞬,大手一揮:“準了!”
登時,一對宮娥抬上來古箏,郡主素手起落就是一曲《夜宴》,音韻流暢,技藝嫻熟,大家忙道一聲好,有那臉皮厚實的站起來狠狠誇讚一通,郡主臉皮更厚,生生受了。
然後郡主就把小手一指,準準指住了墨羽:“皇叔父,早聽聞墨院正家小女娘多才多藝,不如墨家侄女兒讓大家開開眼?”
皇帝順著郡主的指引看過來,墨修平和夫人齊齊心裏一聲哀歎,本想低調點可實力不允許啊!
黃帝的眼神諱莫如深:“墨家侄女兒?墨治平女兒?”
墨修平趕緊叩拜,答了聲是。墨羽水蔥似的站立,隻一張臉就讓人移不開眼。
“皇上瞧,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我也想看看這些小女娘會什麼。”
皇上身邊一位麗人將身子貼過去柔柔說道。此人正是對皇室貢獻最大的貴妃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