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話!你歸誰管?縣長吧!縣長歸哪個管?分區吧!分區歸哪個管?司令員吧!司令員歸哪個管?聶老總吧!聶老總歸誰管?毛主席、朱老總吧!”
這一串的誰歸誰管的大帽子捂得治安科長一愣一愣的,心說這和放犯人出來治毛驢有啥關係?
“俺十年前就給毛主席、朱老總站過崗、打過飯,4年前還給聶老總喂過馬、烤過洋芋蛋蛋,咱分區的司令員那是俺老班長!”
治安科長更糊塗了!迷迷糊糊的看著楊棒子上下翻飛的大嘴片子暈菜了。
“這頭驢治不好,咋拉糧食!咋給革命出力!不吃糧食,能打跑日本鬼子嗎!能革命到底嗎!不吃糧食,毛主席、朱老總能指揮咱八路軍嗎!治不好毛驢、餓壞了首長、趕不走個小日本鬼子!拿你的榆木腦瓜子刻條例嘞!”
這個委屈啊!治安科長心裏說,不放個犯人去治毛驢,趕不走個日本鬼子,我還犯大罪了,惹不起這主,放人!
鎖落門開,科長招呼馬一刀出來。穿著個小汗搭子,提溜著個絻襠大棉褲的小夥子笑嘻嘻的走出了牢房。
楊棒子示意他過去看看暴跳如雷、人近不得身的毛驢去,馬一刀倒也不客氣,先溜達到牲口棚前的水槽子跟前,把個光葫蘆頭一下子紮到落滿草沫子的水裏,好半天才拔出頭來,長出了一口氣。
抹扯了一把臉上的水,“咕咚咕咚”地又紮下頭灌了幾口槽子裏的水,又長出了一口氣,才晃悠悠地走到毛驢不遠處,蹲那撿起根草棒棒,叼在嘴裏瞅著毛驢子的下體。
楊棒子抱著胳膊,麵無表情的看著馬一刀,治安科長看看楊棒子,瞧瞧馬一刀,手按在腰裏的小擼子槍套上。
“俄說長官呀,幫個忙中不?”馬一刀把草棒棒吐在地上,衝楊棒子喊了一嗓子。
楊棒子笑了笑,冷著的臉放輕鬆了些,走過去也蹲下,問咋個幫忙。
馬一刀連比劃帶說的那意思是,需要個人摟住驢腦袋,他從後麵套住驢後腿,然後把驢捆牢了,拔了酸棗刺,用溫水洗了驢條條上的沙子,他在擺弄幾下,就能縮回去,驢就沒事了。
楊棒子想了下,也沒別的法子,就讓治安科長打發人去找盆熱水來,他自告奮勇地去按驢頭。
馬一刀找了個木棒棒,一個勁地在驢身後敲打著牲口棚的木樁子,趁毛驢轉過頭的機會,楊棒子一個箭步躥上去,側身抱住驢脖子,用屁股和大腿絆住毛驢兩前腿,等毛驢轉過頭來憤怒的張嘴要啃來人的時候,再繃緊了脖子,用腦袋頂住驢腮幫子。
人驢僵持的時候,馬一刀用車把式給的麻繩子,打個活扣,飛速地套住了毛驢亂蹬的後腿,一邊一個就給拴在了木樁子上,回過手來又把兩前蹄子也綁在了橫檔上,這才牽住驢嚼子,把一身大汗的楊棒子解放出來。
拔了酸棗刺,用溫水洗淨了沙子,馬一刀撫摩著毛驢的肚子,一邊揉一邊還蘸著涼水往驢條條上灑,還真靈,受盡狗蛋子折磨的驢條條慢慢地縮回去了,這下毛驢舒坦了,不吐白沫子,眼也不紅了,折騰半天也餓了,低頭吃上草料了。
為革命治好了驢,楊棒子疲倦地直起腰,沒顧上支應千恩萬謝的車把式呢,身後有人吱聲了。
“革命覺悟挺高啊!你那點理論水平都用到驢身上了!還誰領導誰!狗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