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借著手電光,看見前麵有個斜坡子,士兵們連拉帶拽的把清水大佐整了上去,清水一屁股坐在地上,扒掉靴子,倒出一靴筒子的泥湯子。
一個士兵驚呼起來,跳起來,用手指著地上,讓清水大佐快過來!清水光著腳就蹦了過去,手電的白光下,地上一大灘的鮮血,浸透了泥土,暗紅色的土塊在光線下和周圍的泥土格格不入。
清水用手指撚起一塊來,放鼻子邊聞了聞,用手搓了搓,抬起頭,用手電照著前麵的深溝,大聲告訴士兵們,快點順著溝子追!轉過身穿靴子的功夫,告訴傳令兵,通知溝上麵的人,也加快腳步,向土溝的另一頭搜索!
清水他們在泥湯子中興奮地像聞見獵物氣味的野狗一樣,泥猴一樣的連竄帶蹦的在溝裏行進,此時,楊棒子他們卻犯上了愁。
沿著洞子爬行了十幾米吧,眼前豁然開朗,幾點燈光星星點點地分布在四周,好大的一個洞子呢。黑呼呼的洞頂看不太清有多高,看樣子也得有個十幾米高,圓形的大廳裏真是坐個百八十人沒問題,兩邊各有個門洞子,裏麵黑乎乎的。
空氣雖然還有點悶的呼的,不過剛才洞口那噴出的腐爛氣味基本沒了,還有絲絲縷縷的涼風不知道從哪裏吹來的,挺受用。
楊棒子還傻呼呼地站在那,新奇地上下打量這個藏身之所呢,老馮喊上他了!
洪政委狀況不太好呢!昏迷不醒,頭上的傷口還在滲血,臉上是一陣熱的燙手,一陣涼的冰手,那邊肺部中彈的戰士也開始出現了昏迷的狀況。
沒有衛生員和藥品,稍懂點醫護的金幹事也是束手無策,看著洪政委蒼白的臉色和不停顫抖的身子,楊棒子幹搓手沒招!
“楊隊長,這個能管點用。”鏟子猴不知道啥時候站在人群邊上,冷不丁的插了一嘴。
楊棒子一扭頭,借著微弱的燈光看見鏟子猴的手上拿著一把草棒棒。
“這是啥玩意?頭回見!”楊棒子用手捏了一根,湊近了觀瞧起來。灰黑色的葉片連著根莖,巴掌長的幹草棵子,楊棒子心說就這個能救人?
“這叫個捆仙繩,咱這地界不出這個,過了長江,南麵那才出呢。”楊棒子心說怪不得不認識呢,南方的草藥。
“尋常水邊山窪子出的沒啥稀奇的,也沒啥藥力,要進了深山老林子,找那終年不見陽光的水潭子邊上長的,還有用些。”
楊棒子翻過來掉過去的瞅著這草棍棍,心說可看不出有啥稀奇呢。
“草莖上可有暗紅色的脈絡?根須子可是看著像龍形的,對著光是不是那主根有金色?”一個蒼老的聲音在眾人身後響起。
楊棒子一看,這個人他有印象,提審的時候數這位年歲大,白胡子一大把,腰腿還挺硬朗的,好像罪名是個甚來,想不起來了。
按照老者說的,楊棒子仔細地對著燈光瞅了個明白,還真是莖棵子上隱隱地有血紅色的脈絡,像人的血管一樣。對著光瞅,主根還真像一條彎彎曲曲的虯龍,是有一層淡淡的金色。
“這叫個龍血藤,捆仙繩是老百姓起的名,專治失血過多,尤其是槍傷,過去土匪啥的都帶在身上救命用呢!不多見不多見啊!”老者說完,眼睛放光的盯著楊棒子手上的草藥。
“是呢,老人家說的對,救命用的,俺們下江南費老大勁才找到的,采的時候差點丟了命,旁邊有大蛇看著呢!”越說越玄乎了!
楊棒子可沒心情聽他們兩一唱一和的說故事,忙問了怎麼用,鏟子猴說,摘下葉片搗爛了敷在傷口上,用布條子紮緊就能止血,傷口還不化膿潰爛。
把根莖剪成小段,用文火煎煮了,喂下,剩下的藥渣子別甩,接著熬,什麼時候剪出的水無色了,才丟棄不用,一次用一顆就行。
按照這個法子,楊棒子趕緊拿出兩棵捆仙繩,讓金幹事她們去照著法子給洪政委和另一個戰士療傷。
這個土洞子裏啥都用!土砌的炕,石頭壘的灶,土陶和黑瓷的碗盆啥的,幹柴火都有!
傷口用草葉子搗爛後敷上,果然再不滲血了。沒一會藥湯子也煎好了,撬開牙關,給兩人灌了下去,一袋煙的功夫子,洪政委身子不再抖動了,臉上摸上去也不一會滾燙一會冰涼的了。
看著重傷員都見了起色,楊棒子才鬆了口氣。正要和鏟子猴拉呱拉呱,就見鏟子猴臉色一變,側著耳朵皺著眉,好像在分辨什麼動靜。
楊棒子也側著耳朵聽了一會,除了隊員們的竊竊私語,和隱隱傳來的風雨聲,再沒什麼不對勁的動靜啊。
“壞了!”鏟子猴低聲說了一句,抬腿就奔旁邊的門洞子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