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已至,山穀裏點起了大堆的篝火,鐵鍋裏滾湯呼啦啦地冒著熱乎氣,各種罐頭和野菜燉在一起,濃香撲鼻,都沒落下,山上的戰士們也都給送去了香噴噴地肉湯和餅幹。
到飯點了,都歇著吧,小鬼子也是爹生娘養的,也知道到了飯點不吃飯,肚子會叫喚,這會也都拿著飯盒子狼吞虎咽地吃呢。
鏖戰了一天能吃上口熱乎飯,這是多麼幸福的事!楊棒子和部下們大快朵頤的時候,西邊那個叫常家渠的山溝子裏,萬把人正啃涼土豆呢!
山裏的天,十裏不同天,東北角上晴天家家的打了一整天,西南角上這雨就沒斷了溜!
夜裏撤進了常家渠,聶司令就下了死命令,不能動火做飯。一條窄溝子,擠進來這麼些人,三麵都有鬼子,說話都不敢大聲,憋屈的很呐!
頭場雨把巡山的鬼子給澆跑了,算是幫了個大忙,可清早起開始下的雨就膩煩人了,小風嗖嗖地,連綿地秋雨不停氣地落,不敢睡覺,肚子裏沒食,身上又濕,不少人扛不住了,病倒了。
軍區作戰科值班的八個參謀,一下子打擺子發燒的就五個,剩下的三個也快熬不住了。
出發時帶的一些幹糧,都分給女同誌和傷病員了,生的糧食不能吃,這將近萬人的吃飯成了大問題了,如果山下的鬼子幾天不撤走,溝裏的人得一多半躺下。
到了晌午,雨總算停了,地方上的幹部翻過北麵的山峰。聯係了幾處還沒被鬼子占領的村莊,給趕製吃的,老鄉們把南瓜、土豆、山藥、玉米棒子啥的煮熟了,用扁擔挑上籮筐,翻山越嶺地送了來。
溝子裏那幾戶逃上山的村民,看清楚是咱自己的隊伍了,也從藏身的地方回來了。都把家裏現成能吃的都拿了出來,分給八路軍們,院子和屋子也都讓給傷病員住。
就這樣,還輪不上一人一個土豆呢,聶司令和警衛員是一口也沒吃送來的玉米和山藥。讓送給生病的同誌們,總部各機關都帶頭把分給自己的那份口糧,送給劇社那些單位去,可怎麼送去的原樣送回來了。
人家說了,還是留給拿槍的吃,突圍和打鬼子還得靠他們。推來推去的,籮筐裏的吃食就涼了。最後還是舒主任下令,不分前方後方。按人頭平分,有什麼算什麼。
一個雞蛋大的山藥蛋,兩個人分,一根玉米棒子掰成三截。三個人分,一顆石頭地雷那麼大的南瓜,十個人一人一塊。
暫時墊吧點東西還行,真要困上幾天,附近的老鄉都得被吃的精光!
黃昏時,淅淅瀝瀝一天沒停的雨終於不下了,西邊的陰雲邊上居然還透出了點光亮。
負責偵察的同誌來報告。說山下的鬼子撤了!公路兩側駐守了一天的鬼子們都上汽車向東邊去了。
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人困馬乏的部隊太需要馬上衝出去了,當下聶老總就安排下去,天黑後,迅速從東口出去,占領公路兩廂,大隊開始轉移。
同誌們一聽說要轉移了,都強打起精神,收拾妥當,就等天黑了!
天剛剛擦黑,聶司令親自帶領軍區臨時抽調人員組成的教導隊,出了東穀口,向北行進了3裏多地,接近到公路邊上,按照預先得到的情報,鬼子離這最近的據點在東邊,大概有5裏地。
現在隻要占領兩側的高地,封鎖住東邊和西邊公路,就能讓大隊通過。
就在聶司令準備讓一部分同誌去占領東邊的小高地時,偵察員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報告說東邊遠處的公路又發現了乘坐汽車的大股日軍,西邊也有裝甲巡邏車向這邊開過來。
警衛團的劉團長急脾氣,槍一拔說帶隊上去堵住公路,讓首長和機關先撤!
沉思了一下,聶司令員決定不打草驚蛇,還是先撤回常家渠,道理很簡單,如果硬拚,就算衝過公路去,鬼子還是發現了咱們的行蹤,必然會在轉移的方向上再集結重兵堵截,那等於還是突圍成功。
現在鬼子一下子失去了目標,摸不清咱們到底在哪裏,等他們鬆懈了,找空子再突出去,既不留尾巴也不再鑽包圍圈,那才叫突圍呢。
首長發話了,也有道理,大家夥都沒啥意見,已經到了公路邊的部隊又都撤回了山穀,隻在穀口外的小高地上留下了一個排的戰士,監視和防備鬼子的搜山隊。
停了有一會子的雨,入了夜後又開始下了,濛濛細雨中,鬼子汽車的大燈由遠及近地閃爍著過來了,隔上個一裏地停下兩輛,下來一些鬼子兵,冒雨架設帳篷,還用草包和沙袋搭建了臨時的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