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練字。”江初瑜眉毛皺成一團,委屈都寫在臉上了。
她把手抬起來,給自己找個理由:“剛剛攥疼了,現在寫不了。”
“倒怨我了。”蕭景年遠遠看了下,也看不出紅腫淤青來,剛剛收著力度呢。
扇子在他指尖轉了轉,“真不能寫?”
“不想寫。”江初瑜拉著臉回答。
“那就不寫了,今天走宮步。”蕭景年又對著外麵喊,“庭夜,找個嬤嬤過來,順便拿幾個碗。”
“拿碗幹什麼啊?”
蕭景年若無其事地回答:“頂頭上練步子的啊。”
“你……”江初瑜氣惱,衝著門外喊,“庭夜不許去!”
“那你練不練字?”蕭景年的折扇開合,在指尖轉來轉去的。
江初瑜就拖著,不想說話。蕭景年繼續道:“庭夜,記得再讓嬤嬤帶壺茶來,碗裏不放水,怎麼能練出效果來?”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江初瑜癟著嘴,拿鎮紙把宣紙展平。
蕭景年看她開始了,才道:“好了庭夜,不用去了。”
但江初瑜提起筆來嘟嘟囔囔的,“那我的字就長那樣了嘛,我都高考完了,又不考狀元,死板點就死板點嘛,我也沒打算成書法家啊。”
這些話就像魔咒一樣在書房裏飄散,蕭景年搖搖頭,把文書一合,“你簡直比窗外籠裏的黃鶯還要擾人。”
“所以……”江初瑜高興地笑著說,“王爺嫌棄我煩了是吧?我馬上走好不好?不打擾您處理公務。”
“回來。”依舊是清冷的一聲,“我隻是想告訴王妃,練字要心靜,心浮氣躁的,如何寫得出好字?”
“可我靜不下心來。”江初瑜抬頭頭,指指自己困倦的眼睛,“天剛亮我就被你叫起來了,我很困。練字嘛,講究陶冶身心,我現在身體很疲憊,心靈怎麼可能集中起來呢?”
“正所謂,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江初瑜搖頭晃腦的,“現在人不和,所以這個字嘛……”
她把筆一放,尷尬地笑笑,“咱要不就先不練了吧。”
“你還讀過《孟子》呢?”蕭景年總是抓不住江初瑜的關注點。
“讀、讀過一點。”江初瑜心想,瞧不起誰呢,她大學曾經有一次作業就是用繁體字手抄《孟子》,她寫了一個學期呢。不過雖然抄完了,裏麵的東西有沒有進過腦子,這就很難說了。
蕭景年想,倒是他把江初瑜看低了,於是問:“《詩經》讀過,《孟子》讀過,四書五經都讀過?”
“讀過,都讀過。”江初瑜沒好氣的回答,大學古代文學都有選篇,選擇性讀過,也算讀過吧。
“倒是看不出來。”蕭景年打算用一種新的眼光看江初瑜,他把折扇往桌上輕輕一拍,“王妃既然如此飽學,不如交流一二,就以……諸子百家的治國之道為題,如何?”
“拜托,大哥,我又不考狀元!”江初瑜無語啊,怎麼來了小說裏突襲考試啊,也沒給她考試周準備啊。
“你喚我什麼?”
“我……王爺。”江初瑜妥協說,“我喜歡老子,治大國如烹小鮮,無為便是有為之至境。”
“那如何實施呢?”蕭景年繼續問道,“何以無為,何以有為?”
“治大國如烹小鮮。小鮮就是小的魚嘛,這種魚容易碎,烹飪的時候,如果翻動過多魚就毀了。就是說不要過多的幹擾百姓,讓百姓們充分自由地勞動,去發揮創作力。但是也不能完全放羊,做飯嘛,還是得注意火候,加點佐料,就是官府去管理百姓但不幹擾百姓。”
江初瑜回憶著大學裏那點知識,現在剩給她瞎扯的不多了,她一拍桌子,“講白了吧,就是那些大官,大學者,我建議他們不要隨便建議,老百姓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不是天天被指揮來指揮去的。就像種樹的那個郭駝子說的,吾小民輟飧饔以勞吏者,尚不可得,又何以……嗯……”
蕭景年把她卡住的地方續上:“又何以蕃吾生而安吾性也。”
“對嘛,時間太久了,我都忘了怎麼背了。”江初瑜不好意思地笑笑,但沒發現,蕭景年看她的目光已經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