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烹的茶好香,讓本宮想起一個妹妹。”江初瑜放下茶盞,眼睛望著廳堂以外,好像在看著不能見到的風景。
“本宮這個妹妹,也烹得一手好茶,廚藝也好,而且能說會道,常常把男人罵的啞口無言。”
“娘娘……”陸鳴澤不禁動容,他當然知道江初瑜說的是洗桐。
“她啊,性格最是潑辣,隻有她欺負別人的份,沒有別人欺負她的份。”
江初瑜說著,不禁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好像看著那個女孩在她眼前一般,眼淚也不由自主盈了起來,“她會騎馬,會經商,天底下好像沒有她不會的事情,卻獨獨是塊石頭……”
“娘娘說的,可是前些日子陛下剛剛封的晴然郡主?”鍾雪凝問道。
一個郡主的喪事要陸鳴澤去辦,他回來還跟失了魂一樣,大醉了一場,一宿都站在後院裏的梧桐樹下喃喃。鍾雪凝便是和陸鳴澤再無交心,也有所察覺。
“她是本宮的妹妹。”江初瑜閉閉眼睛,輕輕拭去了眼角的淚花。
鍾雪凝在她一側道:“郡主已去,娘娘切莫過分悲傷。娘娘若不嫌棄妾身愚笨,妾身願意替郡主侍奉娘娘。”
“怎麼敢勞煩夫人?”江初瑜笑了笑,正了正身子,從袖中拿出一封紙交給鍾雪凝,“夫人手藝也巧,不知道能不能幫本宮這個忙。”
“這是……”鍾雪凝接過來展開。
江初瑜接著就道:“本宮這個妹妹烹的茶,明軒和長寧最愛喝,可惜本宮廚藝不精,實在烹不出其中的精髓。這個交給夫人,日後明軒和長寧再想喝,便來侯府討擾夫人了。”
“這是……梔子蜜的配方……”陸鳴澤不用看,便已經猜到了。
他的眼睛裏也不禁閃著淚光,仰著臉久久悵望著又遠又高的碧空,好像望到最遠的天邊,就能再看到那個女孩的身影一樣。
“洗桐走的時候,跟本宮說,她對不住侯爺。”兩行眼淚悄然從眼底滑落,江初瑜側側臉,故作輕鬆地舒口氣,“她說,要侯爺好好的,希望侯爺和夫人能一世平安。”
陸鳴澤說不出話來,半張著口悠長的呼吸,生怕下一刻也落下淚來。
他何嚐不曾落淚?那淚水沒有灑在蕭景年麵前,沒有灑在江初瑜麵前,也沒有灑在晴然郡主的墓前,卻在一個個深夜中,悄然獨坐時,在寂寂夜光裏砸進了心上。
“討擾多時,謝謝夫人的茶。”江初瑜起身,鍾雪凝也起身見禮,還細心地幫她理了理妝發。
江初瑜笑著看向鍾雪凝,又看向陸鳴澤:“日後明軒,還請侯爺和夫人多多照料,本宮從來不求他如何聰慧,隻求日後他來侯府,夫人能給碗茶喝。”
“那是自然。”鍾雪凝回道。
陸鳴澤送她們到門前,他看著長寧,意味深長地歎息了一聲,隨後理理衣冠,很正式地拱手一拜:“娘娘放心。”
江初瑜微微頷首,帶著長寧上了馬車。
“母後,我們要回宮嗎?”
江初瑜搖搖頭,馬車駛向了京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