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還貼在她嘴上啃呢,下一秒見著人,趙千帆立馬就跟她劃清界限。

霍童一直記得讓她在情事上開竅的那個契機,非常詭異,80年代的電視劇《紅樓夢》。

裏頭有一幕,寶釵第一次進賈府,寶黛二人跟著眾人從屋子裏迎出來。一幹人等都在對寶釵驚為天人,隻有林妹妹在偷眼打量寶哥哥,見他哈喇子都快流下來的模樣,削薄的嘴角掛上絲冷笑,把被寶二爺牽著的手撩開,那意思分分明明,你不心裏有人嗎,我不擋你的道兒。

後來看了書,知道電視劇後半段照著高鶚那個不靠譜的人的寫法,把林妹妹生生鬱悶死根本是暴殄天物,可小時候看的那一幕,霍童就覺得,這林妹妹真難纏,小心眼到這個地步,難怪後來給自己憋得吐血。

那天在飯店門口,她卻感同身受,趙千帆是不是就嫌她給他的正事兒擋道啊?

就為了這個小動作,她在飯桌上很是糾結了一會兒,趙千帆當時也沒理她,放她在那兒慢慢糾。

幸虧。

要是他理了,她就想不清楚那個道理了:做人不能這麼雙重標準。她自己也沒把趙同學劃拉到自己人的陣營裏,憑什麼人就得特把她當回事兒呢?總不能一邊嘴上唱著隻要happy的高調,一邊心裏還糾結別人不能時時照顧她的情緒吧,太矯情了。

心裏的毛刺兒一順下去,她也不糾結了。

這兩天是宜生子的黃道吉日,巨多產婦紮堆剖,她基本是被釘在手術台邊上的,好不容易下來,譚寶娜家裏有事,還讓她幫頂門診的班,搞得她連上廁所的時間都快沒了,趙千帆被她一撂三兩天,這樣不好,不好。

午夜十二點半,霍童交好了班,摸出電話撥出去。

對麵接了,背景裏有隱約的音樂聲,悶住的隔著門的感覺。然後是趙千帆的一聲“喂”,少了些平日得得瑟瑟的勁兒,喂得拖腔拖調。小氣樣兒。

霍童直接問:“幹嘛呢?”

“玩兒。有事?”

“啊。”不過聽他的意思,似乎不是很有興趣。霍童壓住笑:“我下班了,明天一早還有門診,懶得回去,要不要——”

對麵隻剩下音樂聲了。

霍童把喉嚨裏的笑放出來:“要不要賞臉讓我請頓飯?”

總吃飯,倆飯桶嗎他們是?“大晚上的,不想折騰。”

這就沒勁了,不就是漏了他兩通電話,至於麼。霍童玩笑的語氣一收:“那算——”

趙千帆沒等她說完就報了個地址,然後吩咐她:“樓下路口有家賣粥的,給我帶碗白粥上來。”

“行,等著。”

***

拎著兩個大餐盒,霍童一路乘電梯到八樓按門鈴。

門是開好的,但隻露一條縫,裏邊聽著沒什麼動靜。霍童納悶,愣了愣才伸手推門,剛邁進一隻腳就聽見不知哪兒傳來一聲:“鞋在門口,東西擱桌上就行。”

她依言安頓好,然後看見趙千帆頂著頭亂發扯著一邊衣袖從一間房裏走出來,見她還站著,招呼一句:“坐。”

這家夥怎麼比她看著還風塵仆仆。霍童看看他腦門上抹著層薄汗,心裏有些奇怪,但不問,在沙發上坐下,把兩份粥拿出來擺好,推過去一盒:“喏,你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