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性文化課筆記(1)(2 / 3)

可是幾乎所有的學生都是靜靜地低著頭聽我講,有的學生甚至把頭埋得低低的。我常常是講著講著就不知道該不該講下去,便停了下來。我一再地強調,這是學術,是知識,是人類的曆史,大家一定要知道,要主動地去了解。然後,我再講,可是我講著講著就有些口吃,老是講錯話。我在這部分準備的內容很多,可我隻能挑其中一些關鍵的部分來講,終於講完了。

下課後,學生們都走了,我還站在講桌前看著教案。我非常地難過,難道這些內容真的不能大講嗎?我想起我口吃的樣子,不是我真的樣子。

人類的性進化

在講這部分內容時,我設置了幾個生活中常常疑惑的問題,也大概是我們經常探討但不可置可否的問題: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男人和女人?和動物相比,為什麼隻有人的乳房是隆起來的?為什麼隻有人類有處女膜現象?為什麼隻有人類沒有發情期?和動物相比,為什麼男人的生殖器在體外而女人的縮入體內?和動物的性行為相比,為什麼人類多采用“前入位”方式?等等。

這是人類性進化中的幾個非常關鍵的問題,這幾個問題不解決,後麵的很多問題都會被懸置起來。這是終極性問題。

可是,怎麼講呢?

在上第一堂的時候,我本來是準備領著學生大聲齊讀“性”、“性行為”等詞,意圖很明了,就是想讓學生釋放對這些詞的恐懼,讓他們能夠坦然麵對,這樣,我的課就好上了。可是,等我站在講台上時,我放棄了。在下麵驚奇地張望著的是一張張單純的臉,可是在這些單純的麵孔下麵,又是對性的極大困惑,好奇和恐懼。我發現不能急於求成,得慢慢來。

我對目前人類學家,性社會學家提出的關於性進化中的很多問題都存有疑慮,如果照他們的說法,人類的很多進化都出於偶然,而這些偶然又恰恰都是假設來的,這怎麼讓人相信呢?據說,處女膜的起源大概是一個次要的天生缺陷,就像有蹼的手指或腳趾一般,處女膜比盲腸或扁桃腺更沒有什麼用處,然而在身體符號學裏,處女膜可能是一種符號,它可能是過去那些好妒忌、占有欲強的男子性選擇的結果,他們想借此保證女人的貞潔,對抗性的背叛。人類的男性祖先隻願意供養還是處女之身的新娘,以增加自己的基因傳衍到後代子孫身上的機會。新娘有處女膜,她的女兒後代也會傾向於長著處女膜,所以男人們就可以持續對有處女膜的女子的“性選擇”,直到所有的小女孩出生時就帶了那塊小小的薄膜。從進化論的角度來看,處女膜就是人類“性選擇”的結果。在回答為什麼隻有人類沒有發情期時,人類學家和生理學家都認為,女性發情期的消失和乳房隆起一樣,都是女性出自生存需要和保護後代的需要而對男性實施的一種偽裝和騙術,“騙”了幾百萬年,於是“弄假成真”了,就變成現在這樣了。他們還列舉了一個現象:例如在一種長尾猴中,公猴通常是“嬪妃三千”,但往往有實力雄厚的公猴侵入國土,侵占“後官”,把先前公猴的後代全部殺光,斬草除根。這樣,新的國王就可以占有所有的母猴,等待她們的發情期,而且他可以沿續自己的後代。在這樣一種黑暗的專製背景下,母猴如果已經懷了孩子,就會偽裝進入一種“假發情期”,以至到這孩子生下來。幾百萬年的反複訓練,發情期就基本上可以不存在了。

雖然這裏麵有生理和心理雙方麵的進化,可是我還是不相信。我寧願相信人類的存在在整個生命界是另一種奇跡,而不像是今天所有入都公認的從猿猴進化而來的一種猴子。我想用現存的一點點疑惑來保衛人類的尊嚴和道德。如果說我們確信了進化論的一切,那麼,我們現存的所有秩序,道德都成為一種笑柄,我們還談什麼正義、理想?還想擁有不朽嗎?

這是多麼嚴肅的命題,可是我講著講著就感到了一種虛妄。誰又會相信我呢?況且我在講性,我的學生在下麵還竊笑呢。

關於新聞

自從我給一些新聞媒體的朋友透露過我要開這麼一門課時,很多朋友時時都在問我什麼時候開,可不可以報道。我大多都婉言謝絕。自從成了一名教師後,我就覺得生活和創作一下子沉了下來。我對我是一件大好的事。開這門課最直接的原因是我得轉職稱,要想轉職稱就得代課。我是工作五年後才忽然說要評職稱,先是評的研究實習員,後來轉成了編輯。去年本來可以破格副高,卻又轉到了教學上,於是一切都泡湯了。也沒有去管它,也不想去管它了,隻想就此算了,到頭來一個編輯職稱退休也未嚐不可。但很多朋友和師長都認為這樣不可取,這太刻意了。便轉吧。一問,要轉還得等一年以後,而且得代夠近300節課時才能轉。真不想轉了,後又想總得找個理由學習吧。旅遊專業的課暫時還沒有我代的,於是便想到了跨係選修課。我想到的時候,學校這個工作都快結束了。我想我能開也願意開的課當然是文學方麵的課了,於是便開了一門《名作欣賞與文學創作實踐》。我生怕選修的人少,便想多開一門,想來想去,便開了《愛情婚姻家庭社會學》。實際上,想開這門課的念頭可以說久矣,但生怕開不好砸了自己的名頭,另外也生怕又成一個新聞。我想,先開上吧,看有沒有選修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