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玨像入了太虛幻境一般,被一個身形纖瘦的女子引領著,穿過亭台木廊,而發生在這個世界的一幕幕場景好似加速的電影片段,被強行灌輸給她。末了,那個女子的麵容才顯露出來,林玨大驚,看著眼前這個與自己麵容身形並無二致的人,聽她開口說了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話:“久違了,你該回來了。”
話音落罷,像被人重重推了一掌似的,林玨猛地從夢中抽離醒來,她眨眨眼,重重地掐了自己一把,模糊的視線清晰起來,意識也愈加清醒,這是……投胎了?這麼快?她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手,投胎也應該是從娃娃做起吧……
一頭霧水中,守在榻前的華貴婦人激動地俯身握住她的手,欣喜之色難掩連日苦熬的憔悴:“媆媆,娘的心肝,你終於醒了……”
立於她身後的男人也喜極而泣,一向波瀾不驚的眼眸裏泛著激動,交握在一起的雙手不停地搓著,甚至有些手足無措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目之所及處古香古色,這分明是個她從未踏足過的陌生世界,可不知是醒來前被融合的記憶,還是旁的什麼,她竟然有一種從未脫離過這裏的甚至與生俱來的歸屬感。
這是穿越了?她明明出了車禍,難道靈魂卻在這裏重生了?再結合方才深陷其中的夢境,“回來”,回來究竟是指什麼。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一時間還不足以接受消化,林玨不敢麵露異色,循著記憶試探著開口:“爹爹,阿娘,我有些頭痛。”
林耀和穆氏霎時麵麵相覷,難不成前幾日連夜的高燒落下了什麼後遺症?
“父親,母親,謝堂主來了!”林珂匆匆進來,看向床榻上醒來的人,不禁大喜,“媆媆,可嚇死哥哥了。”
“大哥。”林玨微微笑了一下,那股親切的感覺悄無聲息地在心底淌過。
穆氏又變得憂心忡忡:“謝堂主,這孩子說她頭痛,這是……?”
林耀握住妻子的手,溫聲安撫:“莫急,有堂主在呢。”
謝堂主上前,探了探她的脈象,已無大礙,鬆了一口氣:“可有哪處不適?”
重生穿越這種事情單憑脈象也看不出,林玨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中規中矩地作答:“頭有些痛,身子有些乏力,還有就是……”林玨抬頭看了眼周圍的人:“從前的事斷斷續續的,有些記不大清了。”
除了謝修,餘人皆是一愣,穆氏眼圈登時紅了,真真是天地造物不測,她乖巧聰慧的女兒自出生就身子柔弱,好不容易調養得有些起色了,偏生又感染了風寒,在病榻上躺了一個多月,就連生辰及笄都是在昏迷中度過的,瘦得不成樣子,她這當娘的,恨不能替她受這病痛。
“國公爺和夫人請寬心,連續高熱過後確有可能導致記憶殘缺或心智受損,林姑娘心智完好,並無大礙,隻是身子骨薄弱,日後要好生調養。”謝修起身移到案旁,徒弟依言寫下藥方。
除謝堂主外,林珂還帶回一個消息,不算如意的消息——
秦家退婚了。
秦林兩家秦晉之好,婚約自林玨十四歲定下,又取消又她即將“香消玉殞”之時。
夜深人靜,林玨毫無睡意,翻來覆去整理思緒,那場車禍她來不及反應就失去了意識,甚至來不及感歎人生苦短世事無常,沒想到靈魂穿越到了這裏。
心髒是跳動的,脈搏是跳動的,她是活著的。
重生了,是真的重生了。
她躲在被子裏,想笑又想哭,老天真待她不薄,讓她十九歲的句號變成了逗號,不僅不薄,甚至是厚待她,方才不過是想看看原主人的模樣,拿過鏡子一瞧,竟是再熟悉不過。除了清瘦不少,這可不就是她十四五歲的模樣嗎。
她不僅重生了,還落回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