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回國
伊娃七個月大的時候回了一次國,我以為下一次回國是一年後甚至更久。有時候世界就是這麼奇妙。2008年我跟托馬斯騎摩托車從上海到德國。
回國後朋友們知道這事都大呼我一定要出書,我那時候沒有那種意向,覺得自己沒有寫書的能力。後來我隨便寫了幾篇發在網上,很多人跟帖,說喜歡我們的故事,甚至有人說喜歡我樸實的文風。這樣才鼓舞了我,開始了我的寫作之旅。從那時候開始慢慢有雜誌跟我約稿,這在適當的時候鼓勵我多寫一點。到了奧地利這邊以後,有時候無聊,又開始寫一些。
2010年年底的時候《戶外》雜誌的編輯找到我,跟我約稿,說要長要詳細,於是我洋洋灑灑寫了兩三萬字的稿子,分上下兩期發在他們的雜誌上,還得了自寫作以來最高的一次稿費,我非常高興,把這當作新年的紅包。沒想到的是,因為這篇文章,我在微博上紅了。有人看到這文章,拍了個照片,寫了一段很煽情的話:
一個中國女孩和一個德國男孩,騎著湘A牌照的摩托,從上海到德國,再從德國環遊歐洲,曆時4個半月,花費4萬。4萬塊可能是一個名包,也可能是北京一平米的房價,但是得到的和留下的肯定遠遠不及一趟刻骨銘心的旅程。趁年輕,趕快留下點什麼吧。
這段話在微博上被瘋狂地轉發,我當時不玩微博也不知道這件事情。說來有意思,一兩年前有好多朋友讓我玩博客和微博,我覺得沒有意思拒絕了(我那時根本不知道微博的影響力),直到陸續有朋友告訴我,微博上在傳我們的故事,我這才跑上去看,開始玩微博。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當天晚上我就收到了家鄉最大的報紙——《瀟湘晨報》的采訪邀請。隔天他們出了一個整版的專訪。這個專訪很快就被各大網站甚至電視台轉載,接二連三的就有好多電視台邀請我回國做節目,其中還有我喜歡的湖南衛視。之後還有湖北衛視、貴州衛視、東方衛視、福建電視台的邀請。最後決定回去是因為浙江衛視,別的電視台都想做七夕愛情節目,隻有浙江衛視,說想給我們拍一個關於夢想和愛的短片,鼓勵更多的人追求夢想。他們支付我們回國所有的費用,我一聽到回國特別高興,於是我們訂好了兩天以後的機票就啟程回國了。
這次浙江衛視開了邀請函,我們很順利地給托馬斯和伊娃申請到了一年多次的簽證。我們上次在漢堡申請簽證時,工作人員態度十分惡劣。這次我們是在慕尼黑申請,很快就拿到了簽證。
托馬斯一直反對帶伊娃回國,但是這次並沒有特別反對,隻是堅決扛一箱伊娃的輔食回去,有好幾十瓶罐頭和奶粉,尿片、濕巾這些也一樣都沒落下。整個行李箱全部是伊娃的東西,除此之外還另外托運了伊娃的一大箱子輔食,我跟托馬斯一人帶了一兩套衣服穿了回去,準備回國再買衣服。
回國的航班是海航的,從柏林到北京,隻要9個小時,這是德國回中國時間最短的航班,航班是晚上。海航的服務還是差一點,我們訂好的嬰兒搖籃沒有,所以我跟空姐要了很多毯子,在地上鋪好,伊娃玩累了就睡在那裏。伊娃一覺睡到北京,我和托馬斯卻是一夜未合眼。以前做導遊的時候,我一上汽車和飛機就開始睡覺,有了伊娃以後我再沒在飛機上睡著過,就算是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在伊娃睡著的情況下我都睡不著。
北京夏天
浙江衛視定下方案後,實際上的拍攝工作承包給北京的一個攝製組,所以我們首站到北京。到北京以後,攝製組有人來接我們,是個高高的漂亮女孩子,有個好聽的名字叫作何荷。
六月底的北京像個桑拿蒸籠。在奧地利的時候,夏天雖然美麗但是毫無燥熱的感覺,時不時地降溫還要穿外套,並沒有穿裙子的機會。朋友們聽說我要回北京,都說歡迎我回國蒸桑拿,我心裏還很高興,心想終於可以穿裙子了。
出了北京機場我就開始感受夏天了,怎一個熱字了得。最讓人不舒服的不是熱,而是那汙染的悶熱空氣。以前聽久居國外的朋友說北京的天氣又悶又燥,等我親身體驗的時候,那種感覺既尷尬又難受。尷尬的是托馬斯一直在抱怨中國的汙染,我聽得太多覺得不舒服,難免反駁他。難受的是這是既定事實,每個人都呼吸著這樣的空氣。我想不出北京未來的天氣會是什麼樣。
我們住在西三環紫竹橋的漢庭連鎖,攝製組的辦公室就在附近。隔天我們見到了導演程工,他看上去很年輕很有激情,後來他請我們去凱賓斯基喝啤酒,我們才知道他已經四十了,有一雙兒女。他是做了父親的人,在後來的拍攝行程中很理解我們帶著伊娃的顧慮。
那天喝酒的時候,我們也帶著伊娃,她坐在旁邊的高腳椅上,一直想爬出來。見她那麼無聊,我就給她點了一個德國麵包圈。她那時剛長了兩顆下門牙,我們都以為她不會吃,隻會拿著玩。後來的情境讓我們大跌眼鏡:伊娃坐在高腳椅上,將一隻腳蹺在椅子外,坐姿很不淑女。她一手拿著麵包圈,像土匪吃肉一樣撕咬。托馬斯要了一杯一升的啤酒,我跟他一起喝。杯子是德國的玻璃馬克杯,拿在手中很重。喝到一半的時候我們就將酒杯推到她麵前說:妹兒,喝酒!原本以為她根本端不起,誰知她一隻手就提起了一半。我們大笑,趕緊把杯子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