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不可泄露。
待暮色四合,塔樓皆湮沒在茫茫夜色裏,我和香茹在小院裏支起了烤架。
我掂量了下洗去內髒的烏雁,心裏樂開了花,這麼重哇,嘻嘻,夠我倆吃兩天的了
我撫撫雁毛,笑笑,將早已經準備好的烏雁裹成一個大泥團,穿在支架上,生火烘烤起來。
“主子,這……不拔毛還有泥巴……能吃嗎?”香茹嘟著紅撲撲的臉頰,坐在草地上,一副訝然的模樣。
我笑笑,撥了撥架下的火,“你放心好了,你先去塔樓將桌盤收拾一下,馬上就OK。”
香茹撓了撓耳朵,“什麼?”
我無奈的搖搖頭,木疙瘩王朝的木疙瘩子民喲,“沒什麼,去吧。”
香茹甜甜應了聲,細瞧那泥團一遍,滿臉茫然一步兩回頭的走開
燒得一會,雁肉香溢滿園。我吞了口唾沫,隻待濕泥幹透就準備飽餐一頓了。
背後傳來沙沙的腳步聲。
“這麼快就拿到了啊,瞧你嘴饞的,馬上就好了。”我撥了撥火,想到從前跟著同學去春遊,隻要吃午餐,我的“叫花雞”必是桌上一大佳肴。沒辦法,琴棋書畫不會,洗衣做飯嫌累,要不是落到這個地步,我還真懶得使出看家本領。
我沒回頭,香茹也不說話,揀個地方坐下。
我望著火苗,鼻子裏溢滿了嫩肉的馨香,驕傲道:“怎麼樣,不遜色於你們禦膳房的廚子吧?”
仍然人沒回話,隻是背後傳來誇張的咂麼嘴巴的聲音。
不至於吧,我回頭正欲笑罵……
“啊!”看見眼前的某物,我驚愕的跳起來,連退數步。
對方瞟了我一眼,也“啊”的一聲,盯著火架,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見鬼了麼?聽說古代冷宮裏經常傳出什麼靈異事件,盡管我是無神論者,但眼前的人不得不讓我打了個冷戰。隻見他滿頭鶴發,長至垂地,長眉長須,嵌著的兩顆骨碌碌轉的眼睛,在火焰的映照下宛如螢石,鼻子又小又紅,似乎還帶著朦朧的醉意。倘若他不是在冷宮深夜裏出沒,我還真覺得他跟聖誕老頭一樣可愛。
“你是誰?”兩人異口同聲,感覺有點尷尬。
又來了個問我是誰的,靈惜以前是不是都不出門啊,搞得在皇宮混了半年的妃子,竟然沒人認識她。尷尬,雖然被廢的那個人不是我,但我總不能見人就解釋下,我是那個俯身來的,以前的那個是鳥皇帝的棄妃,現在是那個穿越過來的我,你想問的是哪一個。
我白了老頭一眼,跟你這樣的古董中的古董說實話,你神經受得了麼。
“哦,你是那什麼娘娘吧?唔,好香。”老頭自言自答。
我臉忽的一陣火燒,撇去雁肉的香氣不想,這句話聽著挺意味無窮的。
泥團逐漸幹透,我俯身熄小了火,不料我小小的舉動竟刺激的老頭跟三歲小孩似的,樂得圍著烤架又蹦又跳,嘴裏還“唔咦唔咦”念叨著什麼。
掌握好火候,我轉身望了望塔樓,這麼晚讓香茹一個人上去,我本來就有些擔心。
老頭頂著紅彤彤的小鼻子,眼睛一刻也不移的盯著烤雁,看來今晚獨食吃不了了,好容易得的晚餐也有人來搶,運氣真背。
“喂,老頭兒。想吃雁子麼?”
老頭笑嘻嘻的臉頓時緊繃了起來,“哼”的一聲扭過頭去,“什麼老頭兒,我有那麼老麼?我心態好著呢!”
有趣,我狡黠的笑笑,板起了臉,故作生氣,“不想吃算了,可是要好了哦。”
老頭笑嘻嘻的,一個青蛙跳蹦躂到我麵前,“想吃,想吃。”說晴天就晴天,烏雲走的挺快嗬。
“那好,看見後麵那塔樓麼?那上麵有個姑娘,你幫我叫來就好了。”
“我不去,我去了你偷吃了怎麼辦?”
我氣結,就你給我吃,我吃得了麼!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自己去,轉身欲走,忽見塔樓你閃出個氣急敗壞的身影,“好奇怪,晌午明明還在那裏,現在怎麼沒了,更奇怪的是酒壇還在。”
我心裏有點沮喪的預感,“怎麼了?”身後的老頭也把頭別過來,看著我倆。
“酒沒了?”
“沒了?”我瞪大了眼鏡,暗暗叫苦,“酒要去腥提香用的,唉。”雖然我不介意吃帶腥的烤雁子,但是一向喜歡追求完美,不免失落了些。隻好取來火鉗,夾過裹著雁子的幹泥團,敲開,剝去幹泥,雁毛隨泥而落,雁肉白嫩,濃香撲鼻。正欲撕開,身後忽又跳出個聲音,“女娃娃,我這裏有酒,你剛才說什麼酒可去腥提香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