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宸軒額角裏不停的滲出冷汗,我有些著急,四下尋去,頭一回發現這宸宮裏麵的花草怎麼那麼多啊,正打算大叫的時候,忽瞥見花園一端不起眼的地方,站著一個綠衣小丫頭,正睜著骨碌碌的眼睛看著我這邊。
我竊喜,伸出胳膊正想招呼,手心卻猛然一陣劇痛,我疼的“哎呦”一聲,又驚又疑惑的看著宸軒,回頭卻對上他冰冷至極的目光,眸光裏散著可怖的陰寒和深幽,像是在等待逮殺獵物的獅子。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時怔在那裏,他冰涼的手指在我手心輕輕摩挲,“不要驚動任何人,扶我回明瑟殿。”話罷挑挑眉毛,像是在偷笑。
我張張嘴,眼角下意識的瞥瞥剛才那個綠衣宮女所站的位置,已經沒了人影。難不成還有眼線盯著宸軒?
明瑟殿一如往常一樣華麗,不過我始終沒有找到我醒來的那個地方。這也不難想到,這麼大的宮殿沒有啥隱秘的暗格也不太可能。
“舊傷已經好很多了,不過經常服這個藥還是有些害處的。您還是斟酌些服用。”穿著黑色錦衣的少年將宸軒胳膊上的紗布取了下來,恭謹道。
“嗯,你最近到悅怡那裏去看她沒?”宸軒微笑的看著少年,眼神裏盡是柔和的光澤。
少年低下頭,微笑道:“嗯,看了,她最近總是去桑郡主那裏玩,吵著要和郡主一起迎將軍回來。”
我想起了萱若園之行,不禁笑笑,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公主,希望宸軒不會像曆史上的帝王那樣,為了政治將她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和親。
“王上,使臣明日就到京都了,所有人已經安排妥當,您看要不要放幾個釘子上去。”少年的眼睛黑亮且深邃,看來隻要和宸姓掛鉤的人,心思都是非比一般的尖銳。
釘子就是眼線吧,我笑笑,既然是有備而來的,人家未必想不到你會使出這一招來,不要庸人自擾之才好。
“不用,隻要派上一般的護衛就可以了,其它的一概不用。”宸軒倚著軟榻,手裏拿著一本很厚的書,信手隨意的翻翻。
我滿意的笑笑,背靠著書架,轉念想起一件事情,突然道:“那個綠衣宮女是釘子嗎?是誰的釘子?”
周圍霎時靜下來,侍候宸軒的宮女皆都驚訝的看著我,少年也不列外,隻是他幽瀲的目光裏多了些研判與複雜。
宸軒揚揚眉,揮手退去左右,放下手裏的書籍,不帶任何語氣的看著少年,“你覺得呐?”
宸祈沒想到宸軒會轉了口氣問他話,竟是一愣,片刻才回神道:“祈兒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宸軒眼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口氣卻十足的威嚴,“何必多做那些無聊的舉動,即便要做,也要做到很好才行。”
話下之意便是,那個綠衣宮女竟然是宸祈的眼線,監督宸軒嗎?既然如此宸軒沒必要繼續裝病,因為宸軒身體的異樣,皆是宸祈給配的藥物所致。
宸祈麵色微變,頭低的很沉,啞然道:“是祈兒的錯,祈兒隻是想看看她……”
“所以吳公公極為配合的沒跟著朕是嗎?”宸軒秀眉冷冷的豎起,自稱“朕”的時候口氣冰冷到極致。
宸祈咬得嘴唇發白,不敢抬頭看離他近在咫尺的人。周圍的空氣很壓抑,我大氣也不敢喘,原來宸軒生起氣來真的令人有些悚然。
宸祈畢竟是年少輕狂些,隻見他抬起眼皮瞪我一眼,低下頭恭謹道:“她不是你想要的人,哪裏都不像,也許柳將軍帶回來的人比她更合適您。”
“我沒有下令要他帶回任何人。”宸軒冷冷的轉過身去,不帶任何可參可推的口氣。
沒有下令柳將軍帶回任何人?也就是說,那個人不是按的和親禮什麼的來和親的?那到底是幹什麼的,為什麼淩雲風提她,宸祈這個四殿下也提她。我皺緊了眉頭,心裏莫名的壓抑。
宸軒沒有再說話,帶著複雜而無奈的眼神看著我。
我苦笑,無論是誰,跟我有什麼關係哪,也許宸軒對我的好,不過是可憐我罷了,如果對於一個罪妃存在憐憫是不對的,那我隻好解釋為像那道聖旨上所說的那樣,念我救主有功而已。我忽然發現我一個低級的宮奴很不適合站在這樣的場合裏。
我恭謹的垂首道:“王上、四殿下,奴婢……”
話沒說完就見宸軒抬起華麗的衣袖,揮手打斷我的話,眼神裏帶著不可一世的冷漠與霸道:“既然自稱為奴婢,就應該聽朕的話,今天就你侍寢,等下要吳公公帶你去宸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