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駕到——!”一個尖細而揚長的腔調緩緩的蕩滿離若瑄。
我心裏倏然一鬆,淩雲風臉上看著我眨著眼睛笑笑,然後快步閃了出去,估計是著急著要去把這身奇怪裝束給擺脫掉。
宸軒,我心裏默默念叨了一句,嘴角蜷起一抹舒心的笑容,抬腳毫不遲疑的向前院走了過去。
因為天色太暗,離若瑄前院此時已經被下人用火把照的燈火通明,除了亦幻等幾個隱衛之外,能到的人基本上都到了。而人群之中,兩個頎長的背影背對我站著,兩個人似乎都在說話,似乎又都在沉默著。
我辨別出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待走近,其中一人回頭望了我一眼,犀利的目光像兩把雙刃劍一般,直射過來,頓時冰封住我邁出的步子。
宸疏嘴角挑起一個不甘的笑容,意味不明的看看我又看看宸軒,最後不高不低的聲音緩緩道,“是嘛,這就是你一直以來都在等的女人?你知道你接受她的後果是什麼嗎?想必你不會忘記同那個王子的賭約吧?但願你不會後悔你曾說過的話。”宸疏冷笑著寒了我一眼,頭也不回的從人群裏走出去。
宸疏前腳一走,跟在宸軒身後的吳公公便扯著嗓子嚷道,“散了吧,散了吧,以後都安分點,聽從管事的安排,誰若是下去在背地裏偷偷嚼舌根子,嘿嘿!”
眾人在後宮大總管的壞笑下,打了好幾個哆嗦,連連道,“不敢,不敢。”
“那還不下去?”吳公公又陰陰地哼了句,頓時眾人如釋重負一般忙四散了去。片刻之間,偌大的前院子裏隻剩下我、宸軒、吳公公和花嬤嬤。
吳公公小心的走到花嬤嬤身邊,和聲道,“勞煩嬤嬤同陳宮娥娘娘商量一下吧,這離若瑄裏的人手雖然不多,但魚龍混雜,嬤嬤挑幾個貼心的留在娘娘身邊便可。”
花嬤嬤抬頭憂慮的望望我,又恭謹的看看宸軒,淺淺地道,“老奴明白。”
吳公公和氣的答應了一聲,便扯著她一同退下。
“我將這些人譴走了,你要是有什麼不方便就同吳公公講吧。”宸軒背對著我,疏離而淡雅的道。
“哦。”我點點頭,目光盯著一個燈花爆響的火把,幽幽的道,“沒關係,本來我也用不著她們,隻要花嬤嬤香茹她們在身邊就好了。”心裏悶悶的,雖然知道不應該去想宸疏剛剛說給宸軒的那些話,但是什麼賭約,什麼曾說過的話,什麼一直以來都在等的女人?
“不用想那些了,靈兒,你要相信我。”宸軒回過頭來,俊美的眸子裏顧盼流轉著熠熠如星的光澤,隻是這光澤的背影裏,參差著些許難以察覺的落寞和無奈。
我有什麼理由不相信他呢?從我來到東臨朝以來,我清楚自己的周圍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價值是那麼的渺小。有人說過,人啊不怕被人利用,就怕你沒有用。被人利用能說明你存在的價值,我存在的價值,也許早就在我未來之前在皇權爭鬥的戰場中被吞並。我由一個孤零零的棄妃到恢複品級,洗脫罪名封妃封後,而在這個路上宸軒唯一要求我去做的便是,做好我自己好好照顧我自己,被我逼急逼惱了便告知我,由我去幫他完成權利的統一。
可是事實上呢?我傻傻的,笨笨的,什麼都做不好,如果沒有周圍這些人的幫助,我似乎早就在這無煙戰火裏被殘酷的吞噬掉。跟不上時代步伐的人,隻能是優者生存,弱者淘汰,我具有的知識和智慧隻能讓我看清楚周圍粗鄙的一些行為習慣,但是並不能指導我去所向無敵,獨步天下。
而我再傻也能明白他所做的,從頭到尾都在包容和體諒,我有何理由不去相信他,理解他呢?
宸軒看著我又發呆,笑笑,仿佛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般,“呃,又在發呆?不能好好的說一聲‘是的,我相信你’這樣的話麼?”他笑,淡如春山的眉眼中,劃過月光般姣好的霞光,迷人,蠱惑,像一個幽幽而雋美的深潭一般,引人不能自已。
我忽然臉有些紅,也許是離火光太近,也許是因為……呃,肯定是這裏火烤得太熱了,我在心中暗暗的想著。
“你說兩個原本就在一起的人,因為某些不必要的事情而失去了其中的一個,如果有一天他們在見麵的時候,雖然認不出來彼此的相貌名字,但在纏繞在心底的感覺會不會變?”宸軒望著我,溫潤如春風一般的道。
我聽著有些蹙眉,仔細想了想,“應該不會變,應該還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的。”就像林妹妹和賈寶玉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道這個人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會麼?”宸軒望我,淡淡笑了,“那如果過了很多很多年了,多的連他們自己都數不清楚,那會遺忘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