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收破爛的,有一車煤你給倒一下,幹不幹?”
“倒黴?”他睜開眼睛,隻見一個光著膀子的中年漢子正用指頭指著他在問。
“50塊錢你找人給我倒進院子裏!”
他一聽說能給50塊錢,一下子來了精神:“在哪兒?”
那個光膀子皮膚白皙的男子把他領到一個二層樓的跟前,隻見有一輛雙節的串車像一節火車皮停在那裏,他爬上車箱很“在行”似的看了看說:“50塊錢我不幹,煤太多!”
“膀爺”一晃手,“80塊怎麼樣?”
“不行,100吧!要不我收我的破爛去了!”
“好,100就100吧!找個人吧,你一個人怕是幹不了!”
他雖說要了100塊,但心裏沒底。因為那個膀爺說6噸煤,他卻覺得一定多得多。別看煤隻裝了車的少半箱,可這車也太大了。他爬上這車箱時覺得自己像個小矮人!但價已咬定,他隻好幹吧,大不了再加個“夜班”,這樣兩人就能各掙他個50塊!
他找來一個蹬板車的壯男人,商定每50元的價錢後,把煤從車上禦下來。這時,卻現堆了馬路那麼長一堆,他覺得掙這100塊錢似乎太難了。大概膀爺早看出了他倆的心事,便不屑一顧地對他們說:“快點呀!不想幹走人,我再找別人!”
騎虎難下,不倒進去一分錢也拿不到,那就白給人家禦了。蹬板車的罵道“倒了黴了,幹這麼一樁不合算的活!”
他的氣也不打一處來,用他有力的手推了一下那蹬板車的肩,學那膀爺的口氣:“不想幹走人,我再找別人!”那蹬板車的才緩過臉來。收破爛的、蹬板車的,他們大概算一個階層的吧!反正他們都是為了多掙幾個錢。
現在已經起晌了,路上的行人開始多起來了,騎車的女人們打著遮陽傘或戴著涼帽不時地繞過他們,還用戴著絲網手套的手不住地捂臉。她們的臉是美玉做的?媽的!他又想到了小玉,或許這時她開始處理她的菜呢!那女孩子真是做買賣的料,每次是菜鮮價貴,嫣了低價處理,從來沒有壞在家裏的。有錢的居民說她的菜鮮,買了嫣菜的人又說她的菜便宜!前幾天他給她買的那串1000多塊錢的鉑金項鏈一定正閃閃光呢!小玉的脖子特別的美,雖說不是很白,但那是一種細膩的美,自然的美,那條項鏈也特別配她!
他看了看現在的自己,原來不是太白皙幹淨的皮膚和衣服,此時已經完全是煤的顏色了,他已不敢再想那令他心動的女人了。他倆得趕快把這煤一車一車倒騰進樓裏的拐角處,這是個澡堂子,怪不得拉這麼多煤呢!
他倆開始倒了,感覺到汗水又已不止一行行地從脖子上往下流了,最後他都懶得再擦了。當他的汗水好象流幹時,就覺得有些頭腦暈了,嗓子也火辣辣的,便跑進屋裏找到一個水龍頭不顧一切地“咕咚咕咚”灌起來。隨後,他的汗水又不住地流起來。而此時,大片煤才倒進去一半,他已感覺整個身子軟了,便不由地蹲下來。蹬板車的扔過一支“山海關”,他接來就抽。
其實,他在認識小玉之後就不再抽煙了,這樣他每天可以省下一些錢,而現在他顧不得那些了,好象抽煙就會精神百倍一樣。他一陣猛抽之後,一支煙立刻化為一縷縷青煙飄上藍天。於是,他又強打精神機械地鏟、推、倒、拉,來回往返,煤也在不為人知地一點點轉移進去。
當有一絲涼風吹來時,他抬頭一看太陽就要西下了,這時卻忽然又有了力量,疲乏統統離去。他答應小玉明天要陪她逛商場的,他也該輕鬆一下了。其實,累歸累,如果每天都有這樣的“大買賣”,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可以買上一套屬於自己的小樓了!
晚飯後,出來乘涼的人們三三兩兩返回家裏了,他早已對他們視而不見了。因為那堆山一樣的煤已經讓他們給征服了,眼看著再用不了幾車就完事時,他的勁頭反而增大了。越接近尾聲精神勁越大,終於在繁星也像沉默似的熟睡時,他們把最後一車煤倒進去了。而那位膀爺卻早剔著牙縫立在麵前了。隻見從他肥胖的臀部短褲兜裏抽出兩張50元的鈔票,在手裏一邊玩弄,一邊說:“幹的不錯,下次有了這樣的活,還讓你們幹!”說完,丟下錢一步三搖地回去了。這時,他們才感覺肚子在“咕咕”地叫了。
他把50塊錢折起來裝進早已濕透了的衣袋裏,用手拍拍確信已裝好,才放心地跨上他的破爛車,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