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詔獄一層。
熟睡的李朝餘聽到門外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快點...待會人來了!”
他睜開眼,還未來得及多想,牢房的門便已經被人打開了。
幾個壯漢徑自過來將他狠狠地摁住,他剛想大叫喚獄卒來,便被捂住了嘴。
“唔!唔唔...”他奮力掙紮,但並不是幾個大漢的對手。
接著,兩個大漢合力抱起一個巨大的沙袋,壓在他身上。
將沙袋壓在他身上後,有個大漢似乎嫌不夠,挺著兩百斤的身子又坐在沙袋上壓了壓。
李朝餘不算瘦弱,但實在也扛不住被這樣折騰,瞬間,一口鮮血被壓得噴出來。
“為...什麼..我...沒說...”他極費力地才從牙縫中擠出這麼幾個字。
大漢從他身上下去,笑道:“怪隻怪你知道的太多,殿下不相信你,所以你和你兒子還是死了的好。”
聞言,李朝餘喘不過氣的臉更慘白了些,一臉難以置信地問:“你們....把他,,,”
那大漢笑得得意,扔出一塊玉佩,說:“你兒子身上的物什倒是值錢得很,兄弟們笑納了!”
黑燈瞎火中看得不甚清楚,但是那玉佩形狀的確像極了他兒子貼身的那塊...
李朝餘隻覺得自己被沙袋壓得喘不過氣,又想起了幾日前謝清晏說的話。
於是,李朝餘便咬牙切齒地罵道:“謝清平...你不得...好死”
那大漢重重地抽他一嘴巴,喝道:“殿下的尊諱是你這等賤人能叫的?!”
李朝餘被這一嘴巴抽得越發頭暈目眩,意識消逝前,他仍使出最後一點餘力罵道:“過河拆橋...謝清...平...不得好死...”
讀書人罵人的髒話,說來說去就那麼幾句。
意識消逝前,李朝餘忽的感覺自己身上的重量輕了。
他還來不及思考又生了什麼變故,便見周遭突然燈火通明起來。
門外傳來掌聲,還有謝清晏的聲音。
“李大人受苦了。”她聲音清亮,語調上揚,白細的手指輕拍著。
李朝餘隻覺得這聲音耳熟,回過頭時,隻見門外站著五人。
一人是幸世邈,一人是前幾日見過的謝清晏,其餘三人分別是刑部尚書與刑部侍郎。
方才欺壓的幾名大漢恭恭敬敬地向門外幾人請了安,卻獨獨沒有稱道謝清晏的名字。
門外四人沉默著靜候,卻見謝清晏踱步到了他麵前,笑道:“李大人,方才您的話,幸相與三位刑部堂官可都聽到了...您想想待會怎麼招供吧。”
李朝餘這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被麵前的少年算計了,露了破綻。
他一邊緩著氣息,一邊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在下剛剛說什麼了嗎?”他咬死不認,這少年能有什麼辦法?隻是說了幾句話而已,又不能作為呈堂證供。
謝清晏倒是不惱,笑意盈盈的眼卻以眸光引導李朝餘看向不遠處草席上的玉佩。
“李大人方才說什麼了,當真忘了嗎?”
李朝餘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方才有了些血色的臉瞬間慘白。
那正是,他兒子的貼身玉佩。
戲是假的,可拿他兒子威脅是真的。
自他為謝清平辦事那天起,家眷便由謝清平照顧——一是監管,二也算保護。
麵前這少年卻拿到了...他兒子的貼身玉佩,居然連謝清平也沒護住他的家人...
李朝餘盯著玉佩,喃喃道:“在下想起來了...”
“你想問什麼,便問吧...”
謝清晏挑了挑眉,輕聲道:“李大人,別跟本宮你啊我啊的...”
燭火下,一身素錦衣衫的謝清晏,鳳眼清冷。
“你該跪下,稱殿下。”